他淡淡地说道，很是平静，但语气中，那一丝苦涩，浅浅地写在他的寒眸之中，泛起一层涟漪。
“那～倒不急的～”
言奚一时还没有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这和离之后的事，所以，她不想如此草率。
毕竟，她后面还有一个沈家，有些事，需要一个消化的过程。
“也好，和离书，本王已经立好，你可随时来取。”
空悫说完，转身离去。
言奚再也睡不着了，这么大的喜事，她怎么能睡着。
“青画。”
“王妃。”
青画见王爷离开，连忙走了进来。
“搀扶我起来，描娥媚，梳婵鬓，本小姐要出去转转。”
“王妃，你这身子还弱着，不能出去。”
青画立即劝道。
这回，她可不能再任凭小姐乱来，适才那咳疾，可是又犯了的。
“适才是装的，本小姐身子好着呢。”
言奚说着，就准备下床。
“装的？”
青画还有些适应不了。她一边拉住言奚的手腕，一边阻止她继续下床。
“不信，我走走给你看。”
言奚说完，就推开青画，穿上鞋子，站在了地上。
一刹那，头晕目眩。
她定了定神，握紧拳头，才挣扎着站稳了。
她给青画露出一个微笑，表现得很强壮：
“如何，你家小姐身子可好？”
青画噘嘴，不知该如何回道。
“走，咱们去化妆，去月湖看荷花。”
言奚说着就坐到梳妆台前，很是兴致勃勃。
让青画真以为自己适才看走了眼，小姐是装的，这样看来，她心情也好了一些。
拿起画笔，胭脂，细细地给小姐梳妆打扮起来。
这都好多载了，小姐都是素面朝天，从来没有化妆的时候，除了那次大婚，也是简单又简单。
“我自己来。你去准备一些洗沐的兰汤。”
言奚见青画笨手笨脚的样子，她夺过了化妆之物。
“小姐，你行吗？从没有见你用过这些脂粉胭脂的。”
言奚没有说话，此刻，她总觉得身体哪里不对劲，所以，她只想安静独处。
青画见状，走了出去，小姐不想说话时，她问了也是白问。
青画出去后，言奚一只手捂着胸口，觉得那里面，好像有一个声音。
“服从！绝对服从！”
她有些害怕，就像身体被装了魔咒，有一个声音在指挥她。
以前，她从没有这种感觉。
但于此同时，她性格里面的倔强和不屈，又在极力拒绝这种声音。
两种碰撞，她心口阵阵疼痛。
她忍着这股痛，拿起眉笔，轻轻勾画眼角，本来就如秋水一般盈盈的双眸，被描画得更加妩媚。
她会化妆，也不知为何就是会，这手艺，简直就是炉火纯青。
须臾过后，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在妆镜中，美得有些凄凉。
这时，青画过来了，她看到小姐，差点都没有认出来，她见过无数化妆的女子，都是脂粉气太浓，俗不可耐，看惯了小姐国色天香模样，她从来认为化妆就是丑人所为。
可如今看到小姐的妆容，若有若无，薄施粉黛，两颊处，还有一抹淡淡腮红，更显得小脸粉粉嫩嫩，一双水水的蓝眸，在长长的睫毛下，像一汪最澄澈的秋水，忧郁，柔媚，像随时诉说一个悠长的故事。
青画整天看小姐，如今，还是震惊地呆看了半天。
“水好了？”
“好了。”
“去找本小姐最最喜欢的缕金百蝶大红喜服。还有那些珠钗金步摇，都备着。”
“王妃，你这是做何？今日是有何喜事吗？”
青画看着小姐，如此郑重地打扮，她从来没有见过。
如果真有喜事，那也应该是眉飞色舞呀，偶尔再开个玩笑，或者打趣一下青画才正常。
可如今，她看小姐，好像并没有多少开心，眉头微蹙，但说出的话，又好像很是开心。
“有呀，你家小姐，打算在建康买一个大宅子，过自己的日子，专心挣银子，如何？”
“王～王妃，你这是～何～何意？”
青画问的，嘴都哆嗦了，手也有些颤抖。
“没什么，就是，本王妃自由了，懂吗？”
言奚看着青画，很是开心，青画直摇头。
“王妃～你的意思是，王爷不要你了？”
青画带着哭腔问道。
看来，那个谢婉歌，果真是个妖精，几下就把王爷勾跑了。
“干嘛说那么难听，是本王妃不要王爷了。”
言奚边说，边向盥房走去，她要沐浴了。
“王妃～”
青画看着小姐的背影，小姐竟然有些飘飘然，难道，这王府，真的没有一点令王妃留恋的？
可是，王妃都被宠了，这日后，是不是嫁不出去了？
她站在远处，脑子闪电般接收着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不知为何，总觉得小姐的人生好像又黯淡了。
这还没有和那个谢婉歌斗斗呢，小姐先败下阵来，这，好像也太衰了一些。
言奚坐在水里，摸着胸口，头偶尔还是有些晕，来过癸水的身子，也该好好洗洗了。
这次生病，她也摸不着头脑，总觉得头偶尔很晕，身上也没有力气，夹杂着瞬间的情绪暴躁。
洗了许久，她才洗好了，青画也拿来了衣裳，一张脸，像死了亲娘。
言奚换好衣裳，用手指敲了敲青画脑门。
“傻丫头，我还要嫁人的。”
“嫁？嫁人？”
青画瞬间来了精神，也顾不得小姐这敲击一下带来的痛感。
“可不？你家小姐又没有打算守寡？”
言奚娇笑一下，简直要迷死人了。
青画脑子里面的一大片阴云，忽然就散开了不少。
就小姐这模样，这气质，还怕嫁不到人？
只是，这小姐都嫁王爷了，下一次，估计再也嫁不到这么好的条件了。
总不能嫁了皇帝吧。
何况皇帝那么老，也配不上小姐。
“这还能回沈家吗？”
青画有些忧郁，这沈家，自古而来，就是个势利眼，趋炎附势，只顾身份名利。
小姐这不做王妃了，那些人还不得白眼以对？
这以后小姐可咋过呀，千万不要再整天佛系了。
“傻丫头，天高地阔，哪里不是咱们容身之处。”
“是”
青画这才又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回沈家，去哪里，她都陪着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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