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原身第一次见楚明哲几人。
莫深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刚刚气氛还算热烈的包厢一下死一般的寂静。
“我脸没洗干净吗？”
霍齐阳摇头，但眼睛还是直愣愣的盯着他。就连一向冷静睿智的纪文博也微微怔忡。
门口的青年仅看穿着与普通大学生无异，因为迟到而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精致漂亮的眉眼惹眼得要命，美得锋利。那双乌黑的眼眸是清幽幽的深潭，乍一看清澈见底，但一脚踏进去，才知道可以轻易将人溺毙，此刻正淌着温柔的光。
莫家的小少爷，居然这么好看了吗？
莫深没理会他们的失神，而是看向另一边。除了霍齐阳和纪文博以外，包房的沙发上还有个男人。他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偏暗一点的那头，和其他两人拉开很长一段距离。桀骜的目光几乎在他进门的时候就牢牢的钉在他身上。瘦长的手指间夹着烟，一缕青烟袅袅向上。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莫深向着对方恭顺的喊了一声：“楚少。”
楚明哲作为男主角脸长得相当好，好到你在人群中第一眼就能看到他，不可能看到其他人，是个绝对骄傲的发光体。他眉骨高而深邃，鼻梁挺直，不笑的时候格外冷峻，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往后扯，露出两颗尖尖的牙，带着野性的俊美。两条长腿拢在西裤之中，朝前伸着，懒散而恣意。
楚明哲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仔细逡巡，扬了扬下巴，说：“你。”
“怎么了？”莫深问。
楚明哲盯着他，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但又把这份困惑隐藏起来，只淡淡的说了句：“今□□品不错。”
莫深：“……”
“过来坐。”楚明哲拍了拍手边的空位示意莫深。
莫深没动。他不大想跟楚明哲离得太近，主角总是能招来各种各样的麻烦牵连身边人。
“在门口傻站着干嘛？”楚明哲见他一动不动，眯起眼眸，危险尽显。
莫深慢吞吞的走过去，在楚明哲身旁坐下，离他最近的霍齐阳递了杯酒过来。
莫深摇摇头: “抱歉，今天不喝酒。”
“不舒服么？”纪文博听出弦外之音，他的声线如其人一样，冷清却优雅。
“最近胃不太好，可能是饮食不规律，饿的。”说着莫深不自觉的用手摸了摸胃，胃疼是真的，只是没那么明显。第二个世界里曾经做胃镜的感受已经忘光了，但异物从口腔一直捅进胃部的恐惧感还萦绕在心里久久不散。
虽然怕疼，但他奇迹般的不怕死。
每次死亡都能让他更热爱生命，他当然知道熵催促他早回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可以没有痛苦的离开那些残破的躯体，就像灵魂脱壳一样，在疼痛逼近阙值前脱离出来，那些世界的人只会以为他“咯嘣”一声原地去世了。
之所以没有做出迅速离开的选择，只是因为单纯的想要体验死亡而已，他并不在乎自己‘暴毙’会给那些人带来何等惊慌。
虽然经历的三次死因各不相同的死亡，但死亡真正降临那一刻感觉其实是相同的。他在无边的黑暗里沉沉浮浮，什么都抓不住，什么也听不见。无处不有的痛苦如潮水一般将人淹没，甚至无法呼吸，半梦半醒间，往日记不清的那些回忆片段统统跟走马灯似的会在脑子中放上一遍，与他成为相交线的人以这种方式又能栩栩如生的重现。
没办法，他的记忆是浮沙聚成的塔，风一吹就散了，只能用这种方法强迫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想起来。
又或许他爱上了一遍又一遍杀死自己的感觉也说不定。
这个可能性令莫深忍不住扬起了不易察觉的自嘲微笑，一旁抽着烟的楚明哲偏头的时候恰巧看见了，黑沉的目光微微一闪。
“正好到下午茶时间到了，我来点些吃的。”纪文博一向做事最妥帖周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起身准备去叫些吃的。
“纪哥，我要披萨，要放很多芝士的那种。”莫深眼疾手快抓紧时机提要求，暗含期待的眼睛亮亮的。纪文博对上，凤眼里一愣，微微柔和了神色：“好。”
霍齐阳一屁股坐到他身旁，笑嘻嘻的给他递来一杯橙汁：“先垫垫，别饿狠了。”
他看着莫深伸手接过玻璃杯，那只手骨节匀称，手指修长，指甲修得整整齐齐，搭在晶莹的玻璃杯上映衬下，像是一件艺术品。
霍齐阳眼睛一亮，他一向喜欢好看的手，男人女人的都喜欢，这样的手仅仅只需要缓慢的抚过物体，就会让人浮想联翩。不可否认，他交往过的大多数男女都有一双好看的手，但是都没有他此刻见过的这只好看。
楚明哲斜觑了莫深一眼，因为抽烟，他的嗓子显得有些沙哑低沉，说话的时候带着股懒意：“有吃药？”
“一点小毛病罢了，不用吃药。”莫深说着，喝了口杯子中的果汁，唇瓣因此而蒙上一层润泽光芒。
正通过内线电话点餐的纪文博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看到莫深挑起的那抹笑，顿了顿，直到话筒那边传来两声不急不缓的‘先生，您在听吗’的催促声才收回目光，继续低声点东西。
“小深子，最近我问那些人都说没怎么在学校里看见你，在玩什么？”霍齐阳说着拿起桌上唯一一罐拉环的可乐，他的口味一直以来被贵公子纪文博嘲笑为“像个小孩子似的”，不过他一点要改的意思都没有。
人生嘛，年轻的时候不吃吃垃圾食品那多没劲，以后要去当大人的时候，也没机会吃了。
莫深说：“我这几天没什么课，都在家里待着看书。”
“在家里待着多闷啊，打电话给我，我带你出去玩。”霍齐阳冲他眨眨眼。他揽过他的肩头，与他身体没有一丝缝隙。他的身体热度偏高，相较于莫深偏低的温度而言就像个大暖炉。
莫深不着痕迹的、飞快的瞥了眼霍齐阳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故意憋了会儿气，让耳尖和脸上染上一点红色，随即侧过头，冲他露出羞涩的微笑：“好啊。”
霍齐阳离得近，直愣愣的看着，全部都映入了瞳孔之中，心脏漏了一拍。抓着他肩膀的力道陡然变重，又骤然松开，像是被什么烫了一般。他不自觉拉开了一点他们的距离，目光飘忽，俊美的脸上飘过一丝可疑的暗红。
而始作俑者只当全然不知，拿出手机低下头看了一眼时间，盘算着吃的什么时候到。
啊，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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