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都不敢如实相告,那些话语就是在这个孩子心上插刀,然后流下缠绵蜿蜒的鲜血。
但是又能怎样呢?莫尚不在乎啊。
他心里叹气,最后决定挑个折中说法:“二少爷,总裁最近比较忙,我们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需要跟进谈判,所以现在在国外。具体的位置暂时不能透露给您。”
私自泄露莫尚的行踪是会被开除的,即使对方是他的弟弟也不行。不过他们都很清楚,因为这个弟弟不够重要,所以才没资格知道他在哪儿。
莫深继续问:“那我生日他会回来吗?”
这次言锦完全不带迟疑,说出了那个说了无数遍的句子:“总裁的行程已经安排满了,不过二少爷您今年也会收到总裁送出的生日礼……”
“言秘书。”
莫深突如其来的打断令言锦问:“二少爷,怎么了?”
“今年你送我一件生日礼物吧?我想收到言秘书的生日礼物。随便什么都可以。”
清朗明净的声音有着无法掩饰的失落和苦涩,言锦心脏一紧,几乎都可以想象那头垂头丧气的模样,“二少爷……”
“反正每年大哥的生日礼物都是你为我挑的,今年,言秘书亲手送我一次吧?我已经……不期待他的礼物了。”
“……嗯。”
言锦想,如果能让他高兴一点,一件小礼物也不是什么事,亲手送给他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么多年他的假积攒得那么多,可以销掉一些了。
“谢谢你,言秘书。”
那头又重新染上雀跃的笑意,隔着冰冷的手机屏幕言锦都觉得对方呼吸的热度传递到了耳蜗之中,言锦微微拉开了和手机的距离,低声说:“不客气……二少爷。”
莫尚吩咐完事情后,见言锦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问道:“刚刚谁的电话?”
他注意到自己的左膀右臂在打电话的时候看他的目光太复杂了,挂了电话后,盯着手机目光惆怅,所以特意分神过问一下。
言锦很快收敛了多余情绪,他恢复成那个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进退有度的言秘书:“是二少爷,问您下个月生日能不能去看他。”
“嗯。”莫尚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如往常一样没了下文。
……
莫深挂了电话后,坐了一会儿,包着紫色糖纸的硬糖在指尖把玩许久,也不说话。
【你好像在生气,】熵说,【很生气】
它几乎都能看见他身上那压抑的灰色漩涡了,瞧得得它胆战心惊的。
莫深极少真正表露出生气这种情绪,它观察他的那5年,他在表现负面情绪的时候总是表现得很克制,克制到不像个未成年。
大多数时候,他的负面情绪更像是……表演。
莫深抬眼间飞快闪过一丝惊讶,这个小系统能够看出他不高兴了?有进步。
【啊,即使知道这个莫尚是假的,也会不高兴。】
如果这个莫尚真的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话,对于自己不在意的东西,连施舍一眼都不可能。血亲关系绑缚了他,他会给予他最好的一切,除了感情。
正因为太了解才会让他觉得不高兴,这是莫尚的优点,然而现在变成了他靠近的阻碍。
莫深呼了口气,把这不快抛到脑后。将刚刚一直把玩的硬糖剥掉糖纸塞进口中,甜意安抚了躁动的心脏。
他可不是宋亦明,他有足够的耐心。
但这并不妨碍莫深对自己此刻的所作所为觉得好笑。当不需要攻略时候却这么尽心竭力,让过往的坚持显得滑稽又可笑。
虽然他想与之搭上关系的是他的大哥。
熵要是早将莫尚当作筹码的话,兴许他现在已经完成了任务也说不定。
一只手撑着下颌,看着窗边逢魔时刻已经逐渐被更加不详的混沌墨色一点点侵吞覆盖。舌头推动着嘴里的糖块,莫深扬起唇角,隐秘的笑意既冰又冷。
——为什么不拿他的弱点作为作为筹码呢?仅有的善良吗?还是另有原因?
比如,莫尚根本无法作为威胁筹码?
他隐约觉得自己抓住了熵背后那位操纵者的意图,但脉络仍旧藏在迷雾之中不明显。
手边的黑咖啡已经冷掉了,喝起来苦得令味蕾都变得沉甸甸的。嘴里的硬糖在融化的时候会稀释出浓香和淡淡的甜意,但这根本无法中和黑色液体滑过喉舌的那一刻苦涩。两种味道你争我抢着味蕾的使用权,如水火般互不相容,但他在这个瞬间爱上了这种奇异的搭配。
回来的时候时间尚早,所以房间内并没有开灯,但是当夜色越来越深的时候,莫深也没有开灯的想法,于是房间内承载的黑暗也越来越深,只有亮起的电脑屏幕发着凉幽幽的光芒,照亮了莫深沉默的轮廓。
莫深不说话的时候,熵便很难弄清楚他在想什么,如果没有被安排什么事,它便会习惯性的揣测这个人在想什么。
就像此刻。
但它也只能看见那被人类喻为“心灵窗口”的地方犹如暗潮涌动的大海,它看不见水面之下的心思。
【熵。】这声呼唤突兀的在空气种响起,很轻,声音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熵还是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怎么了?】
【我似乎一直很消极怠工。】
【啊,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不过,你总能赚到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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