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盖住她眼睛的手,清冷的眼中竟带了些笑意,却让看得人痛的深入骨髓。绮罗使力回握住他的手,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要怪他什么?
早熟的孩子得不到父亲的重视和爱护,在父亲为亲弟营造的皇宫最阴暗的角落中长大。杀人者前赴后继,被杀者却只有一个。
沈卓的君子之风或许是种假象,可谁又能知道,当年若非皇帝与段氏的逼迫,他会不会长成那样一个人。
沈卓,她爱的那种胸襟如海,包罗万象的男人。
可惜……
可惜你骨子里的黑暗,是我永远都不能在靠近的东西。回了皇宫之后,皇帝与容妃,也只能依旧陌路。
我不会爱上公孙卓……
永远都不会……
沉重的叹息就像是铜钟作响,一下子便惊醒了还在沉迷的心。绮罗缓缓沉下去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靠在他身边,转移了话题。
“我们还要在这里躲多久?”
公孙卓也不想在这样的话题上多说,看了看外面,道:“未曾想到他暗中力量如此,人带了少了些。唐微在这,暂时还找不到我们。”
绮罗在这屋子里瞧了瞧,又道:“这是你们一开始便约好的地方。”
怎么约了这么个地方?
“带来的两支暗卫全军覆没,我身上带伤,只能暂时藏在此处,旁人并不知晓,”公孙卓看着她的扫视四周的眼神,淡淡道:“我并非料事如神。”
他只知道公孙简背后还有势力,怎么知道除了那霍涟之外,还有这么多人拦着。好在绮罗出了奇招将那霍涟除去,不然他最重要的一步棋势必要在今夜暴露出来。
“天亮之前你必须回宫,霍家才做不得文章。”绮罗想的明白,盯着他淡淡道:“既然他们都不知道此处,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与他们会合。”
公孙卓默然不语。
绮罗盯着他的脸又想了想,一把抓起了他手臂,三指并拢按住腕脉。
果不其然。
方才一急之下不曾发觉,如今才知他竟受了如此内伤。怪不得能与霍涟那等高手过上上百招,果然伤了筋脉内腑,以至毒气内里流窜,不受控制。
在这样下去,就算是勉强压下去了,也只怕会留下什么病根。
公孙卓拦不住她,只能在她周身气息沉下去之后,轻声安抚道:“只是小伤,调息一下便好。”
绮罗眼中冰寒,“你的剑呢?”
公孙卓手掌一动,抽出长剑交到她手上,顿了一顿刚要开口问她做什么,却见举起手来朝着坚韧上一划,速度极快。
他眉头一皱,即刻伸手,但看到那剑刃上沾染的血,到底是晚了一步。她已经痛哼一声,抿紧了唇。手腕上鲜血涌出。
公孙卓一张脸彻底冷了下来,绮罗不曾发觉,伸出手腕到他说唇边,道:“喝。”
公孙卓盯着她不动。
绮罗只当没看见他的眼光,冷淡道:“你不喝下去,我就不止血。”
话音才落,公孙卓已经含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唇冰冰凉凉,贴在冒着热血的地方,有种酥麻的感觉。
三口及止,他单手一点封住正流血的伤口,动作丝毫不含糊,可一双冰冷的眼睛只看着她,不挪动半分。
绮罗手腕被他握住,一动也动不了,被他这般眼光看着终究是有些怕了,但还强自忍着嘀咕道:“我的血可是疗伤圣品,陛下可否不要摆出一副我委屈了你的样子。”
低声不同于往日的清冷漫长,反而像是小孩子做错了事,死活不肯认错的别扭样子,公孙卓心中一软,从身上扯下一道干净的布带,缓缓给她绑在手上,将伤口绑好。听闻她痛的“嘶”了一声。他听得心疼,手下再放柔一份,冷热道:“朕倒是要多谢你,为了君主以身就义。“不过你可要注意,这消息不能让旁人知道,否则江湖自是有人来,把你捉了去炖汤喝。”
绮罗禁不住抿唇一笑。
单纯的笑音在唇瓣溢出,就像是自夜里绽开的花。
公孙卓轮廓的弧度柔和一些,刚要说些什么,突然眉目一清,单手盖住了绮罗口鼻。
绮罗看了他一眼,乖乖缩在他怀中。两枕着后面木柱靠在一起,放缓呼吸,精神紧缩不一会儿,外间传来的轻微的声响,悉悉索索的,就像是踮着脚尖行走的猫,轻巧的从墙角落下,直奔两人藏身之地而来。
感觉袖口被人扯动一下,公孙卓微微低首,摇了摇。
看来并不是他的人。
绮罗心中一沉,公孙卓在她手上拍了拍,从怀中掏出面具戴上,缓缓起身。拾起长剑,踱步就要出去。却察觉身后一紧。
他回身,正好对上绮罗明亮的眼睛。
带我一起去。
公孙卓沉默一刻,伸手将她拉起来半揽在怀里,在外面人试探着要进来的时候,一脚踹开了合着的门。362e80d4df43b03ae6木质的小门轰的一声砸出,只听两声痛呼,竟是一连撞飞两人。盘桓在一边查探的人都听到了,身子一轻朝这边围过来,这一围过来,便看见了从房中缓缓走出来的两个人。
男子半揽着女子,纵然夜沉如水也看得出两人过人的形貌。一黑一白立在一处,纵使是身形狼狈,去也显现的出一种莫名的贵气。
公孙卓带着半截面具,看不出容色如何,绮罗却是大半张脸嗖透露了出来,微微的苍白,在月光之下,惊心动魄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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