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疑惑，然后目光渐渐变了，变成了迟疑，再变成了恍然和狂喜。
他们两父子实在是长得太像，一看就知道是两父子。
陆奶奶的嘴唇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眼中闪动着可疑的光亮：“过……过来……”
她激动的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了，只能反复念叨了同样的几个字眼，陆庭昀依言上前，把儿子放下来，对他说：“快点叫曾奶奶。”
陆奶奶的听了眼中立即迸发出了晶亮的神采，我简直不敢相信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怎么会发出这样具有生命力的眼神。
这应该就是希望的目光吧。
她渴望的看着陆睿，孩子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害怕，却还是勇敢的上前乖乖的叫了一声：“曾奶奶。”
陆奶奶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流了下来，连连点头：“好，好。”
陆庭昀见状想要替她擦去眼泪，就见我走了过来，抽出一张纸巾替她擦去眼泪，口中温柔的安慰：“您要是喜欢他，我让他天天来陪您。”
陆奶奶几乎黏在陆睿身上的目光这才转移到了我脸上，她看清了之后，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神色，喃喃的说：“原来孩子是你生的，难怪……”
难怪什么？难怪陆庭昀没有跟她说孩子的存在，难怪他想尽办法退了婚，难怪他一次次拒绝她介绍女孩……
陆奶奶终于想明白了，原来宝贝孙子的心一直在张丫头身上，从来没变过，就连那温慧慧，估计也是他为了安自己的心而假装出来的。
一瞬间，她的脑中转了许多念头，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话，她松开本来紧紧抓住陆睿的手，转而握住我的：“辛苦你了。”
基于一个长者的自尊，她并没有说出其他的话来，只是这么简短的说了一句，我却是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微笑着说：“不辛苦，以前的事情我都忘记了。”
陆奶奶叹息了一声，拍拍我的手背说：“你是个好孩子，奶奶对不住你。”
“陆奶奶……”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眼睛似乎也有些湿润了，也许是因为感觉到了老人深藏在心底的愧疚与说不出口的懊悔，在那一瞬间我已经全然忘记了眼前这个老人曾经对自己的恶意，真心实意的说：“我没有怪你，真的。”
陆奶奶微笑起来：“你的心地很好，昀昀有了你是他的福气。”
说着转向睿睿：“你今年几岁了？”
睿睿侧着头掰着手指算了算说：“三岁半了。”
“那不是……”陆奶奶算了算时间，眼睛露出了然，原来那个时候这孩子就已经怀上了啊……
看看自己这把老骨头都做了些什么啊，她心里感叹着。
这个时候陆庭昀也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另外一只手低声叫：“奶奶。”
他神色虽然很正常，心底却是一片黯然，一段时间不见，奶奶似乎又老了不少，气息明显的衰弱了起来，就算是因为看见重孙子的精神振奋，却也是一看能人看的出来，她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同样的，我也是看到了这一点，人之将死，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
陆奶奶心心念念的多少年的重孙子今日终于能出现在自己眼前，顿时心花怒放，想着终于有脸去见地下的老头子了，兴奋之下不免拉着他们问长问短，我有问必答，神色温顺而恭敬。
而陆睿也时不时的插几句嘴，房间里顿时一片祥和。
直到最后医生终于进来赶人了，说拉着病人说话太久会影响她休息，她这才依依不舍的放我们一家三口离开。
在我们再三保证明天一定会再来之后，我们这才在她心满意足的眼神下走了出去。
如果是一般人家里连续有两位长辈被送进医院，那么他们肯定会忙得不可开交，可是陆家却是不同，首先最应该呆在医院里的汪芷如第一个跑的不见踪影，连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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