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娜默然不语,似乎又露出了那“你很奇怪”的眼神,为难地再次点头。
克里斯蒂亚诺也感到自己有些过火了,清了清嗓子,转而问:“那……你有什么梦想吗?”
“没有。”她干脆地回答。
他怔了怔,感慨地一叹,暗暗想道:不,你的梦想会是我。
然后,他和颜悦色地又问:“那么……你有什么喜欢做的事吗?”
“看书。”
这时,克里斯蒂亚诺突然兴奋地一拍手,大笑道:“我猜到了!我还知道你喜欢看什么书,喜欢什么作家,诗人,哲学家,你信吗?”
小安娜眨了眨眼,表示怀疑。
他得意地一笑,如数家珍地掰着手指头说:“你喜欢王尔德,波德莱尔,博尔赫斯,黑塞,但丁,狄金森,尼采,叔本华……还有,日本的,呃……太什么宰……还有三,三岛?什么来着?”
小安娜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微微睁大了眼睛。“……太宰治。三岛由纪夫。”
“没错。”他激动地拍了拍大腿,“我都猜对了,是不是?”
小安娜从惊讶中回神,狐疑地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猜的。”
克里斯蒂亚诺心虚地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挥挥手。“就是瞎猜的——我猜,你不爱说话,大概就爱写日记,是不是?”
小安娜微微一怔,点头承认。
他满意地笑了,又说:“那么你是不是……私底下还喜欢偷偷唱歌呢?”
她身子一缩,忧郁的褐色眼睛睁的大大的,明显吓到了。
克里斯蒂亚诺感到无比愉快,用手撑起下巴,笑眯眯地问:“你可以唱首歌给我听吗?”
小安娜冷静下来,又变得面无表情。
“不可以。”
克里斯蒂亚诺并不意外,仍是不满地撇了撇嘴,用控诉的眼神瞪着她,令她不自在地扭过了头。
他目不转睛地看了她一会儿,很快又有了新奇的快乐感受 。
小安娜侧边脸颊白白嫩嫩,小嘴微凸,睫毛长长的,没了冷漠的杀伤力,像个白瓷小娃娃,看得他心都化了,简直比对着他们可爱的女儿时还要高兴。
“那我可以捏你脸吗?”他认真地问。
她猛地转过头,对他愣愣地眨了眨眼,好像听不明白他的问句。
克里斯蒂亚诺咧嘴一笑:“你不回答,也不摇头,我就当作可以了——”
说完,没等小女孩反应过来,他就快速伸出手,在她惊愕的目光中,掐住了她的一边脸颊。
她的小脸蛋感觉又软又嫩,像包着丝绸的棉花球。他爱不释手,意犹未尽地反复揉捏了两下。
一直到克里斯蒂亚诺决定适可而止,遗憾地松开了手,小安娜都依然处于呆滞状态,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谢谢,安娜。”他嬉笑道。
她怒视了他一眼,气恼地别过头,默默揉了揉自己被捏红的脸颊,似乎不想再理他。
难得看到了女孩生动些的神态,克里斯蒂亚诺却甚为愉快,也越发无所顾忌了。
“我还可以要你的电话号码吗?”他又问。
小安娜脸色阴沉,继续揉捏着自己的脸。
“不可以。”
克里斯蒂亚诺不甘地噘嘴:“为什么?”
“……因为我根本没有手机。”
他顿时傻眼:“什么?没有手机?”
她冷哼道:“又没人找我,我也不找别人,我要手机干什么?”
克里斯蒂亚诺不禁一怔,心中溢满万般爱怜,对她温和地笑笑。
“现在有人找你了。”他隆重地宣布道。
她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思索其中的含义。
接着,她快速别过了头,持续缄默。
“嘿,你为什么那么不爱说话,也不肯笑一笑?”他戳了戳她的肩膀,“我很惹你讨厌?还是说你看不起我啊?”
小安娜充耳不闻,目视前方,似乎不屑于回答,好一会儿,才淡漠地朝他望去。
“不。”她冷酷地说,“我平等地藐视每一个人。”
克里斯蒂亚诺呆了呆,忍俊不禁。
好吧,认真想想,很多时候,他的爱人似乎确实对全世界都很冷淡……除了对他。
于是,他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那你可不可以把我当做例外的那个人?”
她愣住,莫名其妙。“例外?”
“是的。”他连连点头,“你对所有人冷若冰霜,但却对我一个人热情似火,也只对我一个人笑。”
闻言,小安娜又陷入了沉默中,嘴角诡异地抽动了一下。他不太确定那是不是在笑。
“为什么?”她一脸漠然,有些讽刺的含义,“因为你长得英俊?”
她隐隐的嘲讽态度让克里斯蒂亚诺有些挂不住了,脸色微微泛红,只得强颜欢笑。
“对啊。”他破罐子破摔,理直气壮地说,“有什么问题吗?”
她又无话可说了,只是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克里斯蒂亚诺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地观察她的扑克脸,却难以准确判断她的心情或态度。
还没等他想出又该说什么话继续闲聊,大屋的前面便毫无征兆地打开了,露出了曼加诺太太担心的面孔。“安娜?”
小安娜朝母亲看了一眼,对他耸了耸肩。“我要回家了。”
克里斯蒂亚诺大为懊恼,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等等,等等,呃……”他讪笑着说,“我们不能再聊一会儿吗?”
她面露无奈,视线在母亲和他之前徘徊了一阵,迟疑地琢磨着什么。最后,她选择走向母亲。“下次吧。”她歉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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