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睡着了吗？”
李红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张龙虎的身后，然后上前一步，挨着他就坐了下来。今天的李红袖穿着一件水蓝色的长直小腿的百褶裙，脚下踏着朴素淡雅的布鞋，上身多穿了一件白色的披肩，雪嫩的手腕上戴着张龙虎送给她的一块有钱都买不到的依波路珍藏版女士手表。
古典素雅，如出水洛神，仿佛点尘不染，世间怎会有如此女子？
李红袖拿起一旁的酒坛，诧异道：“都被她喝光了？”
张龙虎点点头，拉着李红袖的小手，让她也躺下，道：“喝光了，好不容易能够醉一次，也就由得她了。这丫头最近承受的压力也挺大的，虽然跟着我一直没有说出来，但是我能够感受得到她心头的那种伤痛。”
李红袖也喝了些酒，小脸红扑扑的，道：“看不出来如意这么能喝。”
张龙虎捏了捏睡得正好的温如意的小脸，笑道：“这丫头是苗家女孩儿，当然能喝了。”
李红袖奇怪道：“不是说苗家女孩都很豪放么？她的脸皮怎么这么薄？”
张龙虎道：“这你就得问她了。”
李红袖笑道：“她今天还问我”
张龙虎道：“问你什么？”
李红袖喝了些酒，胆子比平时大了不少，也就直接说道：“问我跟你那个了没。”
张龙虎哑然一笑，捧起一把李红袖散落在自己脸庞的长发。
张龙虎问道：“那你跟她说了什么？”
李红袖嘴角一翘，哼哼道：“哼，不告诉你，你这个大坏蛋，大！”
两人都不再说话，张龙虎伸出一只手臂，让李红袖安然枕在上面。
李红袖忽然侧过脸来，月光洒落在她的脸上，惊人的美，仿佛窒息，“龙虎，我感觉爸爸好像比前段时间苍老了许多呢。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
“他在这几天里帮我做了许多，挡下了很多劫难。”张龙虎叹道。
“我总感觉爸爸好苦。”李红袖心疼道，对于这个跟她一起生活了三年，从来都把她当成儿媳妇的男人，李红袖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很温馨。
“苦，他也不愿意说。或者说，男人都是这样，有苦都往下咽。”
“那龙虎苦吗？”
“苦，也不苦。”
李红袖听了这句话，感觉有些像是禅机，好像记忆中有那么一个老和尚说过这么一句话，有人问他人生是苦难，那大师你苦不苦？然后老和尚就说了，“苦，也不苦；从人生苦难看空世间一切，又要从苦中知道万法唯心，苦与乐都是妙明真心中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张龙虎当然不是和尚，所以李红袖便问：“为什么这么说？”
张龙虎的眼角流露出让李红袖熟悉的哀愁，与让她心疼的悲伤，剪不断，理还乱，她忍不住摸了摸一直放在身边的那一纸情书。
“苦，是因为人生本就苦难；不苦，是因为红袖在身旁。”张龙虎微笑道。
“你骗我。”李红袖想说，但是却只在心头喃喃了一番。
谎言，又何尝不是一种爱呢？
正因为李红袖明白，所以她才没有说，而且她也从没质疑过张龙虎的话，李红袖了解张龙虎，而且她聪明。那些自认为聪明得能够看破男人心思的女人才是最愚蠢的，她们总是自认为聪明，反而反受其害。
林玲正是因为太聪明，对一切都保持着聪明，所以才和张龙虎的关系愈发矛盾。
而乔乔虽然聪明，甚至是大智若妖，但在感情一事上却选择了糊涂，不去理清，不然的话，恐怕也会和张龙虎愈行愈远。
李红袖很聪明地没有去追究，而是开心地在张龙虎的脸上吻了一下，她的开心并非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真切切，两人之间的感情没有掺杂任何水分，没有任何作假。做作与虚伪，只是对于这份感情的亵渎罢了。
轻柔地伸出手，抚摸男人眼角流露出来的哀伤，那伤痛仿佛能透过指尖传达至心间般。
李红袖的心轻轻颤抖，与他相识了这么多年，爱情却从变淡。
“今天为我沐浴熏香吧，好久没有享受红袖帮我洗澡的感觉了。”张龙虎收起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哀伤，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笑容，让李红袖看得心头暖洋洋的，然后她便狠狠点头，“要鸳鸯浴哦”
李红袖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道：“很羞人哎”
张龙虎邪笑道：“怕什么，又不是没洗过。”
李红袖咬着嘴唇想了想，以前逆来顺受的性子开始作怪，最后还是受不了他的眼神，只得点了点头，提出一个在张龙虎耳中简直就是笑话般的要求，“不过，你不准欺负我。”
张龙虎当然答应，到时候是否照做就不一定了。
曾经张龙虎火拼于金三角一带的时候，每次回来都会让李红袖为自己准备一桶热乎的洗澡水，以及精致的熏香，洗涤一身的尘埃与杀气。每一次沐浴熏香，仿佛都是一次新生。
于是，张龙虎就将温如意送到了房间里去，为她掖好被子。
李红袖已在后院烧水了，里面早已是水雾一片了。
张龙虎将巨大的澡桶子搬到了三楼的房间里去，然后一手提一个起码装了三四十斤热水的水桶放到澡桶子旁边，提了也足足有五桶。
李红袖提着香炉，然后向里面添加香料，张龙虎觉得这个时候，她才是真正的“红袖添香”，如果再握一杆毛笔执笔画下一幅山水的话，那便是“研凝有情”了。添香的红袖在这一刻古典温婉，水蓝色的百褶裙轻轻动荡，踏着木屐的小脚洁白如玉，光洁的小腿半遮半掩，她仿佛古画卷里走出来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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