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罗？
叶则神情有一瞬的恍惚，他想起阿琉斯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偶尔也会蹦出几句人鱼语，里面似乎就有“索罗”这个词——而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他们两个做·爱的时候。
他轻轻咳嗽两声，不再去回想那些令人脸红耳赤的记忆，语气平静道：“我也不太清楚，你没有问过波塞冬吗？”
“没有欸，”顾以愁苦地单手支颐，“我不好意思问他。”
叶则微笑道：“我帮你问。”
“什么？”顾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到叶则已经驱使着轮椅往波塞冬的方向而去，连忙阻拦道：“等等，路卡哥哥！你不要擅作主张啊！喂！”
叶则充耳不闻，其实他也很好奇“索罗”究竟是什么意思。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还需要证实一下，就让他借着顾以的名头以公谋私一回好了。
未等他靠近波塞冬所在的水缸，那条苍青色鱼尾的男性人鱼就游到了玻璃墙壁旁边守株待兔。
叶则停在水缸前，说：“你好，波塞冬。”
近距离观察，他才发现这条人鱼的眼瞳也是苍青色的，在一片水光暗影中冰冷剔透如琉璃，令人不敢逼视。
波塞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说道：“离她远点！”
显然，他对顾以一见到叶则就抛弃了自己颇为不满。
“我只把她当做妹妹，”叶则有些好笑地说：“而且，你也太不识相了。这里是实验室，激怒一个研究人员对于实验品来说，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波塞冬一噎，说：“你来找我，不止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吧？”
叶则道：“我只是想问一下，‘索罗’到底是什么意思？”
波塞冬下意识地看向顾以，却发现她立刻双颊通红地别开了眼，左顾右盼就是不肯与他对视。这种欲盖弥彰的神态让他不禁微微勾起嘴角，重新望向叶则的眼神也不再充满敌意。
他缓缓开口解释道：“人鱼的一生中只会有一个伴侣，我们将其称为‘索罗’，意为‘灵魂的另一半’。在找到‘索罗’之后，我们的身心会永远忠诚于对方，直至死亡。”
他的话音刚落，叶则心里的欢愉喜悦就随之激荡起来，双手五指不禁微微蜷缩起来，握住了轮椅扶手。
“原来是这个意思……”
波塞冬点了点头，说：“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叶则心情平复下来，微微笑道：“你是想说‘她还有什么问题’吧？”
哪怕被他拆穿了，苍青色鱼尾的人鱼也没有丝毫羞窘，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没错，”波塞冬问道：“所以，她还有别的问题吗？”
叶则道：“没有了，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波塞冬顿时失了耐性，但是看在他为自己当了一回传声筒的份上，还是说道：“你问吧。”
叶则压低声音，说：“你想离开实验室吗？”
波塞冬微微一愣，随即冷笑道：“是威尔莫特派你来试探我的？那我实话告诉你，被关在这里的人鱼，没有一刻不想离开！”
叶则微微笑道：“既然这样，请你保护好顾以，耐心等候。”
波塞冬被他的反应弄懵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则眼底流露出向往之色，意味深长地说：“我也很好奇，亚特兰蒂斯究竟是什么样子。”
说完这句话，他就操控着轮椅转身离开了。
波塞冬望着叶则清瘦的背影，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忽然占据了他的脑海，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个人类，难道是实验室里某个人鱼的索罗？
*****
将“索罗”的含义告诉顾以之后，叶则就离开了B区实验室，准备回去继续做比对实验。
弗洛里·路德维希将他送到了两个区域的交界处，就温和地笑道：“我先走了，路卡。你要注意休息，别太拼命，身体健康最重要。”
他难得那么识趣地率先提出离开，叶则也投桃报李，微微笑着说：“你也一样。”
说完，就继续往A区内部而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金属大门之后，弗洛里·路德维希才收回视线，迈步向着监控室走去。
——他的网收得还不够紧，才会有“漏网之鱼”跑进来。从今往后，他不会再给叶则留下半点后退的余地了！
*****
通过数道金属大门之后，叶则本想直奔阿琉斯所在的水缸，但不经意间，他看到了一条红尾人鱼。
这是一条美丽至极的女性人鱼，瑰丽的玫红色鳞片覆盖在她腰际以下的纤长鱼尾上，像是一片潋滟霞光。她看上去如同一朵盛绽的海底玫瑰般娇艳，难怪莱斯利·威尔莫特会为她取名“萝丝”，真是贴切极了。
叶则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她，却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甚至还有些惊讶地发现，萝丝竟然就是多年前在威尼斯拍卖会上作为压轴商品的那条红尾人鱼。
红尾人鱼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不由转过头来，看清对方的面容之后，她不禁讶然地瞪圆了眼睛。
她游到玻璃墙壁前面，问道：“你是路卡吗？”
叶则挑了挑眉，淡淡道：“萝丝小姐，我们之前并不认识吧？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真的是你！太好了！”萝丝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灿若春华，就连光线暗淡的水缸都为之一亮，“我听你的父亲提起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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