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路灯一排排亮起，唐赫驱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载着楚荣去了家合口味的餐馆。
这几日，因为楚陶去世，她未曾好好吃过顿饭。
逼近窗口的位置，男人点了一大桌菜，楚荣大致扫了眼，毫无疑问，全都是她平日里喜欢的东西。楚荣埋着头，双手放在大腿并拢处。
弟弟的死，让原本坚强的一个人变得很脆弱。
唐赫凝视她分外憔悴的一张脸，“吃点儿。”
她摇摇头，“我吃不下。”
男人在她碗中夹了几个菜，“不是给你吃的，我儿子想吃。”
楚荣抬头，望向桌对面。
节能灯下，他的俊脸尤为白皙，一头亚麻色短发要比先前长了一寸，往深处看，两种颜色相间，桀骜中，不失该有的风采。
唐家的基因优良，长相都是个顶个的好看。
楚荣执起筷子，突然说道，“唐赫，你别染发了好不好？”
男人一束目光睇来，“不好看吗？”
“好看。”她实话实说，筷头在米粒上渐渐拨着，“但是看上去太过风流，不像个父亲。”
其实就是不可靠。
当初楚荣看见他第一眼就有这种感觉，这个男人相貌出众，坏笑起来时非常耀眼，可他身上总有种顽劣的野性，无法给人安全感。
听见‘父亲’二字，唐赫眸底有抹明显的光圈照亮，“你说什么？”
楚荣握紧筷子，“我，我想好了，我可以，可以试着去喜欢你。”
她目光盯向手边一盅鲫鱼汤，左心房噗通噗通地有些语无伦次。
因为不敢抬头，楚荣错过了男人脸上第一手表情，她默默等了许久，并未等来他的任何回应，耳旁只传来阵急促的呼吸声。
反倒，令她手足无措。
作为女生，一旦表错情，那滋味不敢想。
楚荣双颊红晕爬至耳根，她是不是太冲动了？
一阵难忍的沉默后。
唐赫应声，“嗯。”
嗯？
这反应，未免太冷淡了吧？
楚荣扬起下巴，视线越过桌上摆放的菜肴，不着痕迹落到男人身上，定晴细看，他俊颜展露出的异常，比起她的，有过之无不及。
唐赫将所有情绪尽量压着，颤抖的手背，却在毫无设防的情况下打翻了旁边的汤水，他慌忙自椅子上跳起。
楚荣刚吃进嘴里的几粒米笑喷出来，“你干嘛？”
男人拿出几张抽纸擦下桌面，向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唐二少爷，第一次呈现得这么狼狈。
他觉得，倍儿损面子。
可一摸良心，又发现……
特高兴。
那种兴奋，比滚回娘胎再重生一次还带劲儿！
“荣荣，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迷恋爷的美色了？”
屁。
楚荣笑意减淡，“才没。”
唐赫斜靠在椅背上，单腿弯曲，一对眸子半眯起，目中渗出的光线得意非常，“我就知道，女人皮儿薄，喜欢口是心非。”
他爱怎么想怎么想，楚荣懒得搭理。
不过……
她打心眼里感谢他，这点并不假。
楚陶死后，她如同被人折断翅膀，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无依无靠。人本来就是群居动物，没有谁喜欢孤独。
眼下，唐赫自然而然成了能够陪在她身边最合适的人选。
绕了大半的路，经历了太多的事，楚荣不想再过的那么辛苦，她只想自己的生活简单平静。
仅此而已。
出去饭庄，温度陡降，黑的像张大网的夜空迎来初冬抵达的第一场雪。
楚荣右手伸出去，脸上掬起明如昭月般的笑容，“唐赫你看，好大的雪啊！”
男人脱下外套披到她肩上，“你不冷吗？”
“不冷，我喜欢雪。”
“比喜欢我还喜欢？”
楚荣抬眼望向他，路灯下，他的身材高大，大片大片雪花飘落而来，担在男人发尖上，洁白的世界里，仿佛一切都围绕着他在转。
画面，美得不真实。
“唐赫，你好帅啊！”
楚荣两手捧住脸，像被迷倒似的羞红了脸。
他的绝俊容貌，她从未否认过，只是从来不会大胆说出口。
男人双手插着裤兜，左唇勾起，“算你有眼光。”
“就是有点臭美。”她掩唇笑了笑，“嗯，这个毛病得改改。”
楚荣说完，唐赫大步走近，未等她来得及反应，只觉得浑身一暖，整个人已被男人抱入怀中。
积雪覆盖在地面足有半指厚，鞋底踩上去能听见挤压时发出的声音，唐赫俯身，在她鼻尖上、额头上落下个吻。
凝视她的那双眼，也是深情满满，“听好了，我唐赫正式说一次。”
楚荣同他四目交接。
他嘴里呼出口雾气，“荣荣，做我的女朋友。”
男人的嗓音温柔似水，仿佛透过万重迷雾，一层一层在她耳膜深处晕开。
楚荣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你是认真的吗？”
“是。”
“不会玩玩我？”
“不会！”
“认真谈恋爱到结婚那种？”
唐赫一字一句回答她，“这辈子，唐二少的老婆只认你一个。”
“好。”她点了点头，“那你发誓。”
男人二话不说举起两根指头，“我唐赫对天发誓，如有负你，弃你，愿天打五雷轰，见到女人就阳痿，见到男人就想暴菊花，想要解决生理问题只能靠手，关键它还硬不起来。”
“……”
楚荣差点没笑岔气过去，“什么烂东西？”
“世上最毒的。”他眼角染笑，“我很有诚意的，老婆。”
她佯装听不懂，“谁是你老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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