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族之间的气息大都是敏感的，所以在祁夜去掉障碍踏入小镇里，接近金屋的时候，宸璃就已经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威压。
龙族大都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宸璃等着少女睡着，才起身离开，他推开门，看到了等候在外面的侍仆，也不知道是否刻意，对方一袭同宸璃同款的青衣长衫，在看向宸璃的时候扬了扬唇，带着几分嘲讽。
侍仆撇了一眼宸璃，有些轻蔑。
“我家殿下请小公子走一趟。”
这声小公子，让宸璃瞬间僵住，面色转白，他握紧拳，微微恍惚，有很久远的时候，宸璃都没有听到这声，小公子了。
说来可笑。
一声小公子，尽是讽刺。
赤裸裸的，让宸璃感到了难堪。
他闭了闭眼。
轻轻的合上门，落下唯一的温和。
才看向侍仆。
“走吧。”
侍仆嗤笑一声，道：“小公子不必担心，殿下这人最是好心，当年能放了小公子，现在，更不会为难公子。”
宸璃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小镇上的茶楼并不怎么奢华。
偏生这一位无论在哪里都能达到极致，桌椅换成了上等的木材，茶具换成了上等的白瓷玉，空气中飘散的茶香，都是金龙一族才有的顶级茶叶。
宸璃进去的时候。
那人喝了一口茶，皱了皱眉。
“本殿下倒是忘了，这种地方的水质可不好。”
“到底是穷乡僻壤是不是，给它换上好的东西，也达不到那个高度，你说呢？宸璃。”
太子祁夜回头，看向宸璃。
方才那句话显然就是嘲讽宸璃的。
偏生面对眼前的人，宸璃不能反驳。
“太子殿下这次可是有事？”
祁夜低笑一声，晃了晃杯中茶。
“宸璃，为什么，你不清楚吗？”
宸璃低下头，面色惨白。
“是宸璃的错，是宸璃勾引了三殿下，若是太子殿下怪罪，宸璃一力承担。”
“啧……宸璃啊宸璃，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么天真呢？这本来就是你的错，不是吗？”
宸璃沉默，没有否认。
这般无所畏惧，又无怨无悔的模样让人讨厌。
“我倒是小瞧了你，当年我放你一条生路，你倒好，现在你就是这般报答我的，弟弟。”
宸璃抬眸。
“殿下，宸璃做错了事，宸璃会承担，但是殿下，宸璃并非有意。”
“你爱她？”
祁夜挑眉。
他到没想到，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宸璃竟然是如此喜欢。
少年毫不犹豫的点头。
“我爱她。”
祁夜笑了。
“你凭什么呢？宸璃，这只是自私罢了，你算什么呢？一个奴隶？未来她同你在一起，能拥有什么呢？奴隶的屈辱，家族的抛弃，除此之外，还有看不到尽头的未来。”
“金龙族本就容不得你，若是知道联姻失败是因为你，宸璃，你自身尚且难保，又拿什么来护着她。”
“这不是爱情，这是私心。”
宸璃仓皇的颤了颤。
祁夜冷眼看着面前的人。
比起顾茶没心没肺。
祁夜更是冷心冷情了。
有传闻说太子殿下曾经喜欢过一个仇家的姑娘，被他亲手处死，是那种，亲手放干对方血的那一种。
祁夜闲适的看着宸璃。
大抵爱情自古十有九悲，情深不寿不是没有道理。
而且人心向来如此，自己过得悲苦，也就见不得旁人好过。
太子用指腹摩擦了一下茶盏。
“宸璃，你该回到，你本该的地方了。”
同样跌入深渊的人，凭什么，就有人能爬上了呢？
*
宸璃想，或许命运开了一个玩笑。
宸璃从不是怨天尤人的模样。
他生来倒是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到他幼年知事，父亲在一场战斗中彻底死去，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宸璃的母亲是金龙族的皇后，同他父亲私奔，来到了深渊边境，后来有了宸璃。
那金龙族的帝王追查多年，找到了母亲，在父亲离世之后，宸璃到了第二个地方。
金龙族皇宫。
这是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年幼的宸璃会好奇，到底有着本性，他也喜欢这金灿灿的模样。
只是母亲不喜欢。
年幼的宸璃不知道，每次母亲看向他的时候，都只剩下绝望。
他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不知道等待的是什么。
金龙族皇宫的都喊宸璃一声小公子。
这一声小公子被那位穿着华丽的太子殿下听到了，只落下一声嘲讽。
宸璃很少见到这位太子殿下。
后来就几本见不到了。
同时，他也越发少见母亲了。
那是有一天，宸璃听闻了母亲喝了毒药。
纵使年少，宸璃也知道毒药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理会周围奇奇怪怪的目光。
宸璃冲到母亲殿外。
门被紧闭了。
宸璃只能感应到母妃微弱的气息。
后来，女人就被救回来了，却没了记忆，忘了宸璃。
他本以为告诉母亲就好，只是被强制着送进地牢。
那个男人高高在上的冷眼俯视他。
爱屋及乌不代表任何人。
没有几个乐意替别人养个孩子。
那人只问了宸璃一句。
“你是想让她重回痛苦呢？还是觉得，她的身体能再撑一段时间呢？”
那是少年第一次明白什么是妥协。
无可奈何的妥协。
那人本无什么仁慈的心，但是宸璃却没有死。
他被金龙族太子殿下救了。
他送他离开。
告诉他，永远不要回金龙族。
前尘过往皆过。
其实一切，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宸璃，到底还是欠了祁夜一条命。
他每年回去瞧瞧母亲过得好不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
顾茶还是第一次醒来不见少年宸璃。
往日里那人都是做到让她睁开的第一眼就瞧见他。
也是在顾茶醒来之后不久，宸璃就回来的。
他还特意带了小镇上的玫瑰酥。
挺有名气的一家，只是每次买的人多，所以要派好长时间的队。
顾茶咬了一口玫瑰酥。
扬了扬下颌。
“好了，原谅你了，不过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啊。”
“不会，我的殿下。”
他说到我的殿下极其温柔。
嗓音是顾茶喜欢的温和。
顾茶捏了一小块，塞进少年嘴里。
“那，送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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