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非常不懂，为什么无垢用这样的一种眼神看她，似喜非喜、似悲非悲……又像是怜悯、又像是畏惧。
谢臻真不懂就问，但是无垢只是摇头，实在是逼不过了，他双手合十，口念神无：“您是要逼一个将死之人吗，哪怕老僧将死，也可以留着秘密回归混沌的吧？”
无垢这么一说，谢臻真反而不好再问了。
倒是无垢莫名其妙地地递给了她一道锦囊，吩咐她在两月之后方才能够打开，还问了她一句：“谢小姐，您可知这么一句话，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谢臻真越来越搞不懂这个神叨叨的僧人了，看着他悲天悯人的眼睛，她点头：“记得。后面的是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无垢端详着谢臻真看了半晌，然后点头：“小姐请记住老僧的这一句话，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想一想，也就释然了。”
谢臻真心中默默吐槽，她哪里会有什么难处，没有瞅着她已经是昕王府名正言顺的世子妃了么，她自己还是国公府的嫡小姐，现在包括女皇陛下都对她不错。
霓裳山的主人宗岚公子是她的师兄。
鬼市林哲倾慕她良久。
满城学子奉她若神女。
而她自己本身，神医之名也是不容小觑。
……
这样的她，哪里会遇到难处？
恐怕整个神都，都没有比她更风华万千的人物了吧。
不过，谢臻真还是感谢无垢的苦口婆心，她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大师。”
无垢受了她这一礼，然后回礼道：“今日见过一帝王、一神医……也算此生无憾。时候不早了，老僧也该离去了，谢小姐若是不弃，可为僧收拾后事。”
谢臻真一脸凝重，她轻声道：“是我之荣幸。”
“好。好。好。”无垢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闭目，阖然而逝。
谢臻真还没有反应过来，立刻的一道赤色之火自他周围而起，火舌瞬间将无垢吞没，那哔哔拨拨的火焰如同天下最放肆、凶猛的妖兽！
火焰再高。
这塔楼本就极高，火焰更高起，整个净密宗的弟子们都看到了，他们早就跪在塔楼周围，看着火焰升空，知道是师父寂灭了，他们眼中含泪，双手合十，口念神无，长长地拜倒了下去，一个重重的头磕在青石地板上，重重的一声，鲜血肆意流淌着，和地上的白雪融为一处，他们却也觉察不到疼痛。
女皇背负着双手，抬头凝视着那一处火焰，似乎看到了火焰中故人的脸庞，她唇畔勾出一个弧度来，久久不语。
离无垢最近的，是谢臻真。
她早就被这一幕惊到了，灼热的火焰她不畏惧，她只是看着污垢的身体一点点地被烧融，慢慢地成为小小的一团，火焰灼烧之下，肉体、衣衫……一切都成空。
天光陡亮。
最后一丝的火焰熄灭。
谢臻真也不顾火焰的滚烫，素手朝着余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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