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和吴阿姨见到沈晚哭的这么厉害,知道她昨天一定和沈母之间发生了什么,便决定不再打扰她,由她哭个痛快。
沈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哭泣了多久,只知道眼睛已经干涩的没办法睁开,眼皮好像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只是依稀听到耳边不时传来人声对话,说着“401家属过来一下”这样的话,以及滚轮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
伴随着滚轮声音的是金属和玻璃制品相撞而发出的轻微撞击声。
这些声音刺激着沈晚的神经不停的跳动,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忽然很怕睁开眼睛,因为只要她还是闭着眼睛,就可以骗自己这一切只是一个梦,一个噩梦,其实在现实中妈妈没有生病,没有住院,自己并不在医院,而是安稳地躺在自己的床上。甚至自己曾经遭受过的一切,不快乐的童年,被侮辱、被陷害……
那些不开心的噩梦般的回忆,也都只是梦魇。
可是她知道,等到自己一睁眼,所有的这些妄想都会变成泡影。
但是沈晚不得不面对现实。
沈晚缓缓的睁开眼睛,她的眼泪因为长期被泪水浸染,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等到视野渐渐清晰,在沈晚眼前的,仍然是医院那素净的墙壁,空气中仍然是浓烈的消毒水气味。
无论是拿着病历、推着医用设备的医生护士,还是拿着付款单的病人家属,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在医院这种地方,时间,真的就等于生命。
沈晚扭过头向左看,手术室的大门依然紧闭,手术中的红灯依然高高的亮着。
沈晚抬起手看了眼手表。
手术已经进行两个小时了。
他的母亲仍然处于手术中,医护人员依然忙碌的进行着救治。
沈晚的脑袋里乱糟糟的,无数个碎片的念头像蝗虫攀附着她的大脑,吞噬着她的思维,一刻都停不下来,让她不知该如何思考,更不知道该怎样应对现实。
母亲正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而自己现在能做的,竟然就只有在手术室门前,坐着。
之前那种无能为力的无力感再一次侵袭了她。
沈晚的心里难受极了。
自己真的没办法了,真的不知该如何去做。
这时候,手术室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匆忙走出来。
沈晚和秦枫、吴阿姨看到,立即围拢过来,询问医生情况:“怎么样了?手术结束了?结果怎么样?病人醒了吗?“
医生皱着眉,表情凝重地摇了摇头说:“手术还没有结束,情况比我们想象的复杂一些,现在需要去找其他科的医生过来。各位家属不要着急。”
沈晚呆呆的点了点头。重重地坐会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
秦枫看着沈晚的样子,心里一疼。刚才医生说的话他也听到了。手术还没结束,但已经是最坏的情况了。
“晚晚,别担心,阿姨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秦枫安慰沈晚道。
吴阿姨看着秦枫,眼圈红红的,但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沈晚没有看他,只是木然地不停地点头。
吴阿姨和秦枫看到沈晚这样的反应,心里都很痛苦,但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们都知道,现在的状态下,自己的任何劝解或是安慰都是徒劳。
秦枫看着沈晚,心里想着如果能帮助她,他也愿意,他也愿意帮助婉儿,不管什么事,只要婉儿需要,他就义不容辞。可惜,现在的自己,只能在旁边看着。
三人就这样沉默地想,沉默地坐了良久。
过了一会儿,吴阿姨小心翼翼的问:“晚晚,按道理说,沈家的事,乃至你和沈夫人之间的事情,我一个下人不应该多嘴,但是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亲生女儿看待你,更一直把你的母亲当做自己的真正的姐妹。你能不能告诉阿姨,昨天晚上,你和你妈妈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
说着吴阿姨看了看沈晚的脸色说:“晚晚,昨晚你吃了你妈妈给你做的面吗?你好像回来的很晚,估计那碗面已经坨的不成样子了吧。”
沈晚听了这话,表情一愣。昨天回来时其他人明明都不在啊,吴阿姨是怎么知道的?
我阿姨接着说:“但是你别怪她。晚晚,你知道吗?为了煮这碗面你妈妈跟我学了一星期。我是跟着你妈妈从娘家过来的。在娘家的时候,她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嫁过来沈家之后也从来没有下过一次厨。就连天然气该怎么开,抽油烟机要怎么开,煮面是先放面还是先放水,她都通通不知道。”
“为了学做这碗面,沈夫人的手不知道被烫出了多少水泡,我问沈夫人为什么要学会煮面,她当时只是笑了笑,没有告诉我理由。直到昨天才神秘兮兮的说,今天是晚晚的生日,要亲自煮一碗长寿面给晚晚。在预计你快回来的时候,你母亲就煮了这碗面,还早早的让我退一下,说她要跟女儿单独好好相处。她说这话的时候深情又紧张,又带了几分期待,我原本还以为这会是属于你们母女的温情夜晚。怎么会……”
听了吴阿姨的话。沈晚觉得自己的喉头好像是梗住了一样。
原来为了给自己做这一碗面,母亲辛苦了这么久。
那母亲希望要在生日这天与自己和解,又筹备了多久呢?
这样的妈妈,一定是对着与沈晚和解报了很高的期待吧?
可是沈晚却让妈妈失望了,她不仅没有同意与妈妈和解,甚至在她哭泣的时候也没有回过头安慰的,薄情地就像一个陌生人。
沈晚依然没有抬头说道:“昨天,妈妈问我,愿不愿意原谅她。我说,我要想一想。”
吴阿姨的表情瞬间明白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再继续问下去。
秦枫却听的一头雾水。原谅?为什么母女关系中会出现这个词?
究竟沈晚的母亲对沈晚做了什么?沈晚到底经受了什么?
是什么样的事情让沈晚不肯原谅自己的妈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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