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亲娘和媳妇儿之间王兴不出意外地选了亲娘，他提笔沾墨，一口气写完了和离书。
接着是按手印。
王兴的手迟迟没按下去，因为按下去后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想到苏柔会离他而去他就觉得心生疼，像被生生剜去了一块。
不如再给苏家服个软？
没等王兴做出决定，王婆子拽着他的手在纸上落下手印，然后拿着和离书趾高气扬地走到苏培庆面前。
“赶紧带着你闺女滚出王家！以后可别哭着喊着要回我王家。”
王婆子晃了晃和离书。
苏宝儿轻笑一声：“堂姐回了苏家是掌上明珠，脑子坏了才要回你家受苦受罪，另外走是要走的，但你得把陪嫁交出来！”
“陪嫁都在她哪儿，我都没见过，你找我要什么？”王婆子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进了她口袋的东西就是她的，怎么可能往外拿？
姜氏将两个包袱仍在堂屋的桌上：“当初我嫁闺女给了八床被子，一套家具，四季衣裳各两套，压箱底六两六银子，现在除了床上两床破铺盖，就剩下这点东西，你说你没见过？”
“那你问问你的好闺女都干嘛了，谁知道她是不是嘴馋都吃了呢？”
王婆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是被吃了，不过不是我女儿，是你这条老狗！才成亲那会儿你说另给他们盖房住，陪嫁的家具先不放进新房，结果摆你房间去了，我闺女的衣服被子被你们分了，银子让你拿走买地了，都靠媳妇儿过日子了，居然还有脸说祖上是大户！我呸！”
王婆子嗤笑：“你有证据吗？”
按律法嫁妆是女方的财产，婆家不得侵占，可前提是那得是女方的嫁妆。
她还说是王家仁厚，为了新媳妇儿脸面，自家拿东西给她充当嫁妆，结果媳妇不领情，不肯好好过日子，还闹着分婆家的财产。
这说辞能让苏家被口水淹死。
苏培庆挥挥手：“反正让这一家子牲口弄脏了，拿回去也没用，就别费劲了。”
他只想把女儿带回家，让她好生休养。
“不要也不能便宜了他们，他们不配！”
“对，白送他们也落不到好，不如砸了烧了，至少咱心里舒坦！”
“绝不能让欺负苏家闺女的人得了好。”
有年轻人牵头，苏家人很快达成一致意见。
男丁负责搬家具，女的负责翻箱倒柜找苏柔的陪嫁被褥和衣物，被外人沾了的东西苏培庆不打算往回拉，干脆堆在王家门口砸了，不能砸的用火烧个干净。
苏宝儿则轻轻一跃蹦上墙头，一边敲脸盆一边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王家虐待儿媳，侵占嫁妆，谋杀孙女啦！”
不多时，王家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唱的哪出啊？”
“我们来给堂姐讨个公道，王家人支使孩子推倒我堂姐，让她动了胎气，可王家怕花钱，不肯请大夫，害了孩子的命！”
“还把我堂姐扔在家里不管不问，我们到的时候堂姐从床上爬下来找水喝，身后全是血，我想想都心疼死了！”
“这还不算，我们今天才知道我堂姐的陪嫁被这一家子黑心的东西贪了。”
……
苏宝儿坐在墙头控诉王家的恶行。
“王婶子看着不像狠人啊。”
“是啊，对谁都挺和气的，别是娘家人恶人先告状吧。”
“都装的，家里米粮都上了锁，连滴水都没有，她娘家人上我家煎的药，人差点没救过来，王婶子还在嗑瓜子呢。”王家邻舍的妇人小声说道。
“那么严重？”
“王婆子骗儿媳说流产没胎衣，胎衣在肚子里几个时辰能不严重吗？血一盆一盆往外端，你们到墙角看，还没干呢。”
“这不是故意害人吗？真实知人知面不知心，往后离这家子远一点。”
“王家再不是东西，你们也不能在人家又砸又烧，我看王家媳妇儿也不全是无辜，老话还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是吧。”
“谁家不疼孩子？说不定是她不检点，怀了个野种！”
说话的是王家亲戚，他避重就轻，想把错处往苏柔身上引。
效果有一些，因为谁都怕摊上强势的儿媳和岳家。
姜氏捡起一个泥块塞那妇人嘴里，赌咒道：“我女儿不检点，苏家全死，要是你胡编乱造，你家全死光！”
妇人心虚得不敢说话。
“都是女人，该知道名声多重要，再这么瞎编乱造，小心被雷劈！”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瞎，苏氏进门后服侍公婆，操持家务，没一样能挑剔的，而且寻常连门都不出，她上哪儿找野男人去？”
围观者纷纷为苏柔鸣不平。
又一个柜子被抬出来，王婆子痛哭卖惨。
“什么都说是苏家带来的，干脆把我家搬空得了！我家祖上也是富农，怎么可能样样是嫁妆？你们娶媳妇儿可不能找这样的，家宅不宁啊！”
“娶媳妇儿一文钱都不想拿的能是什么富裕人家？”苏宝儿淡定得拿出一本文书：“而且我苏家女出嫁皆有嫁妆单子，上头盖了官媒的大印，你拿着去对比，看看里面有没有王家一块砖。”
“嫁妆进了门就是王家的，不能说砸就砸。”
苏宝儿瞥了那人一眼，给他贴上了猪队友的标签。
“原来你们白水村媳妇儿的嫁妆都是夫家的，那的确不该砸，我马上让人把嫁妆送回王家。”苏宝儿虚心受教。
这顶帽子可不小，这名声传出去，往后村里的小伙儿还怎么娶外村的媳妇儿？
看热闹的人赶紧远离那人。
“我们跟王家不一样，我们都把儿媳当闺女疼，你千万别捎带上我们。”
“绝没这回事儿，全村就他家想占儿媳的便宜。”
“以后都离王家远点，特别是家里有孕妇的，万一王家人看你不顺眼，让孩子推你一把，都没处说理去。”
“还得给有闺女的人家提个醒，千万别掉王家这火坑里来。”
苏宝儿拍拍衣服上的灰，这样的舆论导向才对。
小半个时辰后苏家人带着苏柔离开，留下一片狼藉。
“天啊，这日子没法过了！”王婆子坐在地上绝望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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