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煌沉默，看着太后道：“母后，微臣不是那样的人，也相信宋怜不是那样的人！”
提到宋怜，李煌就想到了刚刚宋怜一点一点的在自己怀中没了气息的场景，这心脏就是一抽。
“你相信，你用什么相信呢！哀家只问你一句，若是宋怜要你为了她遣散后宫你要如何！若是宋怜要你独宠她一人你要如何！”
李煌哑然。
“你看，你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是不是？你心中对宋怜的喜欢只是执念，而不是因为真的对宋怜喜欢！这后宫的女子，康嫔、陈贵人、林贤妃、皇后有你厌恶的吗？你愿意为了宋怜一辈子不去他们的宫中吗？明年三月就要选秀，你能为了宋怜你选秀吗？”
“选秀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你这话说出来自己信吗？不让宋怜进宫也是因为老祖宗的规矩！你守规矩了吗？你既不能为了宋怜而做到全心全意，又说什么喜欢呢！抛开你心中的那些执念，你心中对宋怜的喜欢还剩下几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今日的任性日后想起来会不会让你觉得后悔！当这冲动的劲头过去了，你听到的是百姓的调侃，民间编排的是你和宋怜的戏文，你百年之后史书上的记载是你是一个昏君！你可会后悔！”
李煌冷静下来，仔细的想太后的话。
若是真的是那样，他会后悔吗？会因为百姓的议论，朝臣的弹劾迁怒于宋怜吗？想到自己逼迫宋怜的种种，李煌沉默不语。
“明白了吗？皇上，哀家今日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让你以后不要后悔！不要害了人家，也害了自己！”太后看着李煌淡淡的道。
李煌没做声。
“母后，我从没有想过因为我的喜欢让她没了性命！她说的对，我的喜欢对别人来说是福气，但对她来说就是孽缘！”
太后看着李煌，拍了拍李煌的肩膀道：“皇帝，任何人都能任性，你不可以！凡是三思而后行，不要做出于国于民有害事情！你少时跟着夫子学功课之时，你的夫子肯定和你说过宗庙之本在于民！也说过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所以能载舟，亦所以覆舟！你明白了吗？我绝对不能让你做出有海域江山设计的事情来。”
“母后，我只是想要她在我身边罢了！我只是想要任性一次！我也曾经尝试过忘记她！但是儿臣真的做不到！儿臣的心里放不下！如今她死了，被我害死了。”
李煌第一次这么彷徨，这么着急。
即便是当年母后被冤枉幽禁在昭阳宫，他被父皇怀疑幽禁在四皇子府的时候！李煌都没有如此彷徨心急过！
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闭了闭眼！
孽缘啊！孽缘！她的儿子怎么就和宋怜有这么深的羁绊了。
“宋怜死了，你就这么伤心！你之前为了宋怜连好不容易到手的皇位都要禅让！你若是这般无用，哀家不如禀明了宗正府，让已经到了封地的李诞回来继承皇位！”
见李煌这样颓废的模样，太后恼怒，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论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下一剂猛药让李煌迅速的振作起来。
李煌惊愕的抬头看着太后。
“母后，我们废了多大的劲才走到今天!怎么能将皇位拱手让给李诞呢！那到时候我们母子该如何！”
若不是因为当初父皇的临终遗命，李诞绝对不会活着走出京城！
若是李诞做了如今他做的位置，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李煌不敢想，也不会想！他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也执拗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将皇位禅位给你的孩子！他们才多大！大皇子如今也不过才十岁！主少国疑，到时候你觉得李诞会不会生出多余的心思！只要他将你禅位的真正原因告知天下，你会如何！这朝中的大臣会有多少站在你这里！这些你想过吗？”
李煌沉默。
若是他真的德行有亏，这些曾经支持他的朝臣会如何可想而知！
“你好好想想为了一个宋怜，为了一个本就不喜欢你的女子，冒天下之大不韪失德失心，真的值得吗？若是这一次宋怜真的入了宫，而你因为宋怜入宫丢失了皇位！你真的不会和唐玄宗一样为了百姓口中的贤明而逼死宋怜吗？”
“……”
太后站起身看着李煌，抬手在李煌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低声道：“煌儿，你从小就比寻常孩子聪慧！你父皇一直很喜欢你!所以才会在思量再三之后将太子之位给了你！你父皇相信你能带领保住大燕的百年基业！今日之事你好好想想，你做的到底对不对！你这样的恣意妄为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李煌只觉得母后拍在肩膀上的那三下无比沉重，就像是压弯他的脊梁一般。
太后出了泰阳殿，看着外面的天空长舒了口气。
这世间有谁是能恣意的活着的！不论是九五之尊的皇帝还是黎民百姓都是一样。
宋怜是被是宫中的马车送出来的，暗香和疏影看着被抬着上车一点反应的宋怜吓得三魂去了两魄。
“夫人！夫人！”暗香去叫宋怜，却只摸到宋怜冰冷的手和僵硬的身子。
“怎么办！暗香，我摸不到夫人的脉搏了！”疏影按着宋怜的手腕惊慌的哭道。
暗香也哭着道：“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夫人好好的进宫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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