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越在病床上干干耗着，耗到病发死掉。
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在病床上翻来覆去的这些天，他想过走这条路子。
但没那么坚决。
到昨天晚上，看了秦天发过来的视频。
看到自己老婆被恶魔赵栋百般凌辱。
而老婆昏死过去，什么都不知道。
杜越的双拳捏得嘎嘎响。
实施计划的决绝无人能理解。
他的女儿和他的老婆，真以为他一天到晚干干在床上躺着等死。
从一个月前开始，打完一剂止痛药，吃完一顿汤饭，身上有了一些力气，趁着暗夜，杜越出去行动。
神不知鬼不觉。
整整一个月时间。
他把赵栋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
唯一的遗憾，他没给老婆女儿留下足够无忧的生活费。
但这唯一的遗憾，也被突然出现的秦天弥补上了。
情况好到他绝对没想到。
转账的时候，秦天安慰他一句：“秦先生，这是赵栋的钱，这是他必须给你的补偿。”
这就够了。
没有遗憾，也没有牵挂。
看一眼铜城市的天空，杜越呐呐说一句：“秦先生，我在下面，我保佑你长命百岁。”
目光拽回来，堵停一辆出租车，回到自家楼下。
慢慢开单元门，慢慢上楼梯，轻轻打开自家房门。
掏出一百万元的转账支票，夹在周娟每天晚上翻看的杂志里。
女儿不在家里，这会儿可能去学校见同学去了。
多想再看一眼心爱的女儿。
没事儿，女儿刚才给自己送完汤饭。
女儿多好啊！
我有这个女儿，我的生命在延续。
心里，依然充溢着幸福。
女儿，这个世界的恶，你还没接触到，你还不理解。
不要怪爸爸走这一条路，以后，你会明白的。
你身边的恶，爸爸帮你带走一些。
在自己的屋里默默守了十分钟。
杜越调整好呼吸，用温水再服下几粒止痛药。
出门，下楼。
需要一辆车。
到租车行，交上五千块钱押金，交上身份证复印件，签了字。
开上一辆白色小车出来。
这个点儿，正常情况，赵栋在他的私宅里睡午觉。
白色车子开进这处小区的地下停车场，赵栋的奔驰V260稳稳停在那里。
白色车子停到不远处另一个停车位上。
正常情况，赵栋午觉睡醒，下来开车，去见一些高端人物。
这几天，赵栋的业务真忙。
一整个下午开着车到处跑，到处见人。
好像有很重大的活动安排。
他的车虽然是奔驰轿车，但这辆白色车也够皮实。
一猛撞上去。
杜越认为，比起无时无刻受肺癌疼痛的折磨，似乎没那么痛苦。
默默等了一个小时。
赵栋高大威武的身影出现在奔驰轿车旁边。
他哼着小曲，身子钻进车里。
警示灯闪两下，奔驰车开出车位。
打转向灯，开出车库。
后面五十米，白色车子紧紧跟着。
杜越努力将呼吸调整均匀。
昨天下午和秦天见第一次面，他差点儿把自己的计划脱口说出来。
但他不确定秦天到底是不是他想要合作的人。
万一不是呢，万一是赵栋派来的人呢。
昨晚，胸部痛的他又晕厥了一次。
今天，事情好到他不敢相信。
一百万从秦天的支票上划过来，杜越的心里才落到实处。
一天打两支杜冷丁已经不起作用，医生给他开了十粒特效止痛药。
刚才，他一口气喝掉了这十粒药。
这十粒止痛药在半个小时后药效发作，药量超大，神经麻痹，疼痛减轻，甚至再也醒不来。
必须在昏迷之前解决问题。
赵栋的车子加速，往北开。
十几分钟后，杜越确定，他要过横跨金沟河的天桥。
铜城市里最惹人眼球的地方就是这道又宽有长的金沟河。
说是一条河，其实是人工挖出来一条调节城市温度湿气的人工湖。
有三四米深，水静止不动。
天桥离水面四五米高。
……
黑色奔驰轿车里，因为是夏天，赵栋将前面两扇车窗放到最底下。
金沟河下面水波潋滟，水汽从车窗里吹进来，赵栋觉得舒爽无比。
从左侧后视镜里忽然看到，跟在后面的白色轿车打着左转向灯快速变道超车。
嘴里骂一句：“有病啊，转弯桥上超什么车？”
这句话刚骂完，白色轿车已经贴到左侧。
“赵栋！我要你命！”
这句话从白色轿车里喊出来。
赵栋大吃一惊的同时，白色轿车整个车身向左猛冲过来。
白色轿车变道贴上来的时候，赵栋下意识往左打方向盘，左边已经贴到旋转桥的护栏上。
被白色车子突然猛烈撞上来，毫无对抗力量。
两辆车子，一黑一白，直直从桥上飞出去，跌入下面的金沟河里。
巨大的一声爆响，两辆车同时落水，白色水花冲天溅起。
一连串咕咚咕咚的水泡泛上来。
两辆车子同时沉入河底。
……
中午一点半，铜业职工医院前面的一家小卖部里，秦天买了一根五块钱的巧乐兹雪糕。
用舌头舔上面的褐色巧克力奶油。
是儿子最爱吃的雪糕。
这几天太热，每天给儿子买一根。
这小子吃雪糕的时候，还要爸爸陪着他吃一根。
现在，儿子不在自己怀里，秦天独自吃一根。
离上班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他就站在马路边吃着雪糕，眼睛看着金沟桥方向。
他觉得那里好像有什么事儿刚刚发生。
接到豆子电话：“天哥，赵栋出事儿了！”
秦天手里的雪糕一顿，滴下一滴奶油，落在地上，白哒哒醒目。
尽可能口气平稳：“豆子，赵栋能出什么事儿？别一惊一乍！”
“天哥，到金沟桥这儿来，你就明白了。”
堵停一辆出租车，往金沟桥方向疾驰。
他说出去金沟桥上，出租师傅立马搭话。
“那边过不去，出了车祸，被交警封路了。”
秦天冷冷说一句：“停远些也行，我就是去看车祸。”
“吆喝，你这人就喜欢看别人出事儿是吧？”出租师傅也来了兴趣，把车祸的情况用很很惋惜，又很幸灾乐祸的口气说了一遍。
“一辆奔驰V260，一辆白色福克斯，双双掉下去了。”
“车上有几个人还不知道，车子掉下去后就沉底儿了，没人从车里钻出来。”
“肯定撞晕死过去，五分钟捞不上来，人已经淹死球掉了。”
秦天慢条斯理问一句：“已经过了五分钟！”
“十分钟都过去啦，人还没捞上来。”
出租师傅打开车载蓝牙通话，是他的同行打来的电话。
“喂，你那边什么情况？”出租师傅大声朝对方问话。
“金沟桥的两边都封了，不要往这里拉人。”
“知道了！喂！知不知道那辆奔驰是什么人的车么？”
“什么人的车，管求我什么事儿。不过，刚才听别人说，是百盛张总老公的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哇哦，死的人是个大款啊！他死了也能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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