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远听见一间房子里嘻嘻哈哈的笑闹声。
工人们干一天活，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笑闹一番，很正经很正常。
空地上停着一辆黑框框的大卡车，车厢里装着大捆的电缆圈儿。
很扎眼的一辆装电缆圈儿的大卡车，这感觉很不正常。
秦总盯着卡车看，一声不吭思考了足足三分钟。
“莹莹，你把我的车子原路开回去！”秦天没头没脑说出一句话。
“啊？天哥你什么意思？”
“莹莹，你不是说电缆账务有问题么？我就从这车电缆入手，顺利的话，今晚就能摸清问题。”
“莹莹，听我安排，趁他们还没发现咱的车子进来，你原路开回去，我和何宁留下——何宁，愿意和我留下么？可能要折腾一晚上！”
何宁好奇之极，秦总干事情，总是预料之外，出手不凡。
他以为秦总会走进有灯光的房间，和没睡觉的工人们打成一片嘻嘻哈哈。
就上次，他请大坪工地现场的干活工人们吃大餐，再运来一车大西瓜，再给一些人每人一千块钱。
这事儿让干活的工人们津津乐道了好多天。
秦总的高大形象，在大坪工业区，在绝大数工人中，已经高高竖起。
可秦总没有走进有灯光的房间，没有和大家热情打招呼的心情。
鬼知道他脑子里到底想到了什么。
“何宁，下车，不要发出声音，莹莹，赶紧把车子开走！”
“天哥，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李莹莹皱眉问道。
“捉大老鼠！听哥安排，快回去！”
奥迪A8悄无声息从半开的铁栅栏门口开了出去，原路返回。
也就二十分钟到市区，不担心莹莹出问题。
车子开走了，秦天对何宁说一句：“跟我来，不要出声。”
俩人猫着腰蹑手蹑脚走到大卡车跟前，确定卡车驾驶室里没有人，再悄声对何宁说一句：“爬上去！”
卡车上拉着卷成大捆子的纯铜电缆，手腕子粗，一人高的线圈轱辘。
初步估计，这一车铜电缆有八百米多米长，就是账务报表上的数据。
手腕粗的纯铜电缆，账务报表上，一米五六百多块，这一车电缆，价值五十多万元。
这一卡车电缆，是白天采购回来的，这个点儿还在车上放着，为什么不卸下来？
有很问题。
何宁问一句：“秦总，你觉得电缆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后半夜就会知道！”
“我们要守到后半夜？”
“何宁，你要是扛不住熬夜，可以先回去！”
何宁认为，秦总说这种话非常欺负人，何宁是什么底子，秦总可能不太清楚。
“哼！秦总，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知道，练武的！”
“我当了八年野狼突击队中队长，三天三夜不睡觉还能跑十五公里！”
“啊？真的假的？吹牛吧？”
秦天认为，何宁在吹牛！
三天三夜不睡觉？如果真是这样，秦总刚才说让何宁熬不住夜返回去，确实是欺负人。
再说了，李莹莹将车子已经开走了，大晚上的让何宁怎么返回去？
走三十里荒滩夜路？
何宁对秦天没了好感。
两个人小心翼翼爬上车厢。
秦天身子一缩，钻进电缆卷心里，身子躺平。
对站在跟前一脸吃惊看他的何宁说一句：“你也钻进去，躺平，眼睛闭着睡觉，睡到两点，事情就来了。”
“秦总，我们到底要干什么？”对何宁的迟钝，秦天真是无奈。
都这样了还看不出来要干什么？
盯梢抓现行。
“大哥，听我的，躺进去睡觉！”
一脸懵圈的何宁遵从秦天安排，双手抓住线圈轱辘，双腿进去，身子一缩也进去。
躺了半天，何宁恍然大悟，明白了秦总要干什么。
这人果然出手不凡！
堂堂两万多人的集团总裁，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秦总认为，这就叫出其不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种手段，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到十一点过，临时工棚里的灯光渐渐熄灭，荒滩里没有了一点儿亮光。
秦天闭着眼，双手放在胸前，迷迷糊糊，神魂游荡。
一阵猛烈颠簸，突然惊醒。
身子还在摇荡，很明显，卡车在路上行驶。
轻轻翻过身，头从线圈里伸出来，看见远处越来越远的一片灯光。
那片灯光是铜城市。
卡车从大坪工区出来，悄无声息往北行驶，离铜城市越来越远。
手腕粗的铜电缆，这一卡车，价值五十万。
五十万的货物，这是要拉到哪儿去？
“何宁？”
“醒着呢，怎么了秦总？”
“现在明白出什么问题了么？”
“明明白白！”
何宁说，什么问题，他已经明明白白。
不明白就是傻子。
白天，这一车电缆停在工地上，没有卸下来。
午夜两点这会儿，这车电缆再悄无声息开出来。
百分百，大坪现场停着另一辆一模一样装电缆的卡车，连车牌号都一模一样。
明天一早，那一车冒牌电缆已经被他们铺设进了白天挖好的沟槽里。
“秦总，现在怎么办？”
“不要声张，看他们把这一车货要拉到哪里！”
“秦总，拉到几千公里外，咱俩就有麻烦了！”
“不会，如果我没有猜错，这辆车这会儿要回装电缆的厂家。”
“啊！这什么手段？”
“你会看明白！”
两个人在线圈轱辘里悄声嘀咕，汽车呼呼轰鸣，机房里开车的人肯定听不见。
过了约半个小时，汽车速度慢下来，进一家场地。
大门口，站着两个人接车。
卡车没有熄火，但停下来，车门打开，司机跳下去，给那两人说了几句话，再跳上机房，车子从场地里开了进去。
是一家堆放电缆的场地，暗夜里，场地上堆起来的电缆线圈，一排一行堆的和山一样高。
卡车停在场地里，机房门打开，司机跳下去，朝前面那排平房里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开车司机再没出来。
“秦总？”何宁压低声音叫一声。
“何宁，看明白状况了么？”
“秦总，稍稍有些不明白，解释一下？”
“天一亮，这辆车原路返回大坪工地，就成了第二车电缆，现在明白了么？”
何宁停顿三秒，低声惊呼：“我的天，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秦总伸手摸摸线圈儿，他得留下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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