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冷水，唐莞莞浑身的血液都僵硬住了。
素白的小手陡然没有了力气握住门把。
侧目，再看外面已升起来的太阳，以及这满屋子的亮亮堂堂，她清晰地听到了心脏破碎的声音。
而霍靳北没有聚焦的黑眸还在朝这边看着，大约是后脑勺那里痛了，他眉头紧皱着茫然伸着手朝后脑勺摸去。
可他声音里还是带着很温柔笑意的，“是爸爸的样子吓到葡萄了吗？怎么不说话？”
“……”
唐莞莞死死地咬着唇瓣看他还甚是开心的样子，小手牢牢地捂住了口鼻，眼泪如决堤了的洪水一样往外涌着。
她这半天都没有发出声音，昏睡了近两天的霍靳北一下醒神过来，他摸索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低沉的嗓音变得紧张。
“是不是妈妈出什么事了？她在哪里？”
怕他会摔倒，唐莞莞强忍住悲伤，三步并着两步地跑到病床前。
已摸索在床边坐好的霍靳北这时瞬然想到了什么，他眸底划过什么，勉强看了扯唇角，“是莞莞啊，你，你还好吗？”
“我……”唐莞莞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声音哽咽的厉害，“我，我很好，我很好。”
“哦，好就好，好就好！”霍靳北如释重负地点头，刚刚初醒过来他后脑勺疼，整个人也就懵的厉害，但他是记得的，他是亲手把莞莞交叫消防员以后才倒下的。
眼睛看不到，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又太重，他一时之间，根本就不知道唐莞莞站在他身边的什么地方。
往常高高在上到不可一世的男人在这一刻里如初生的婴儿般，那双黑亮的眸子里尽是茫然，又是完全陌生的地方，他看起来不安的很。
似是怕唐莞莞会瞧不起他这个样子，他小手慢慢地摸索着，想再躺回病床上去，至少，有个暂时能让他依靠一下的地方，他会没那么害怕，也会没那么不安。
此时，唐莞莞就半蹲在他的身侧，当看到他是如此的局促又囧迫时，她胸口窒窒的痛。
这是霍靳北啊！
这是生来就站在金字塔顶端又凭借一已之力站到榕城商界之巅的霍靳北啊，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眼睛看不到了呢。
他该是骄傲的，永远意气风发的，永远走路带风的，永远站在人群里闪闪发光的，上天，怎么可以夺走他的光明？
唐莞莞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籁籁地往下落，怕霍靳北发现，她不敢发出一点的声音。
霍靳北此刻心里确实很慌乱，尽管眼睛突然看不到这件事于他而言已是不陌生了。
他强作着镇定地摸着床沿，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之间，竟连方向一时也分不清了。
他茫然又沮丧。
一只柔软无比的小手这时覆在他粗励的大手上，他感觉得出来，那是唐莞莞的小手，跟着，他听到她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响起，“你是要躺回去吗？”
“……”被猜中了心事的霍靳北颓然地抬眸，他看向仍是一片黑暗的远方。
良久后，他磁性的嗓音低低的响起，“莞莞，现在是白天，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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