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一死，董小芸即刻被推上了第一嫌疑人的位置，大理寺主审宫闱秘案，即刻传召董小芸去大理寺问话，人已经到了门外。
楚怡含闻听消息，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不可能，昨天我还特地看过，那个樱桃最多只是擦伤，根本不致命。她怎么可能死呢？”
就算是死，那也不会大半夜死。
这怕是有人栽赃嫁祸。
“大理寺这一状是华清宫告上去的，告的还是我们姑娘不守宫规，樱桃不过随口提醒了几句，她便打人。因下手很重，故而没有熬过夜里。”姑姑脸色难看。
楚怡含听了半晌，却问：“那樱桃呢？人死了，尸体可曾检查过了？”
“尸体？”这姑姑同董小芸看了一眼，“姑娘想检查尸体？”
“既然是被人殴打致死，那身上一定留有痕迹，昨天我们离开的时候，樱桃身上可就只有一个巴掌印，脖子上淡青色的指印，根本不致死，”楚怡含站起来，理了理衣襟，“大理寺的人还在吗？”
董小芸有些怔愣，“在……吧？”她看看身旁的姑姑。
姑姑点头，方才大理寺的人就被管家拦住，国相爷不发话，谁都不敢擅闯，这会儿正在府外流连呢。
“来都来了，总是要过去一趟的，不然人家铁定会说你是心虚，”楚怡含拉着董小芸起来，“不过昨日我可是跟你一起的，他们让你过去，我自然也要过去。顺便，去看一看那尸体。”
她不是法医，也没学过尸检，但好歹也是个学医的，人体构造跟伤残等级还是信手拈来。
她就不信了，一个连一级伤残等级都没达到的摩擦伤，是怎么要人命的。
不多时，两人齐至正堂。董国相冷着一张脸，面前站着大理寺提人的官吏，满头冷汗，官吏被董国相的气势压得几乎几乎抬不起头。
“父亲。”董小芸走了进去，身后跟着戴面纱的楚怡含，“这位就是大理寺的人吧，女儿已经准备好了。”
大理寺官员都快要打退堂鼓了，谁曾想峰回路转，董小芸竟然自己走了出来，登时喜出望外，“那就……”
“你要去？”董国相打断他的话，微微凝眉，“大理寺是你一个女孩儿能去的地方吗？”
“父亲，”董小芸笑了下，她连边关都去过了，大理寺又怎么去不得，“女儿敢作敢当，不是我做的我也不会承认，既然问心无愧，又有何处去不得？”
她慢慢眨了下眼睛，又将楚怡含拉到身边，“而且女儿还有一位神医好友，救醒了王后，对验尸一道也颇为精通，”说到此处，她看了眼大理寺官员，“想来即便有人意欲栽赃嫁祸，女儿也不怕的。”
董国相挑眉，定睛看她同时，又轻轻笑了一下。
她不来，董国相身为父亲自然该护着她，她来了，董国相却又为她感到骄傲。
“你既然要去那就去，”董国相站起身，抚平袖口上的皱纹，大袖一甩，“我也去。”
大理寺官员上扬的嘴角才到一般，冷不丁地僵住了。
楚怡含忍不住笑了一声，看不出来，这位董国相生了一张无表情的脸，看着高冷严肃，性格倒是颇为护短。
很快，三人就在大理寺官吏的护送下，来到了皇宫左侧的大理寺府衙。
樱桃的尸体跟报案的华清宫刘妃贴身姑姑林氏也在其中，连带着三四个低眉垂首的宫女，都在等着他们。
林姑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终于听见有人进来，下意识就想跳起来大声指责对方，谁知一眼就对上了董国相肃冷冰寒的眼，脸霎时一变，僵在原处。
“董国相？”大理寺卿吃惊道：“您怎么来了？这……”
他有些尴尬，按照规矩，董国相是不能插手此案的。
董国相看出他的犹疑，只是淡淡道：“本相只是过来旁听，倘使家族之中真的有人触犯律条，本相也好顺带着清理门户。”
“呃，”大理寺卿讪讪一笑，“国相爷言重了，本官只是请令爱过来问问话而已。来人，给国相爷搬张椅子过来！”
话音未落，门外忽又簇拥着走进来一拨人。
“国相爷不过是来旁听，岂不跟拢一样，怛拢也是为母妃过来旁听。相爷，您不介意吧？”
一声朗笑，怛拢大步而入，他的身后却跟着个俊挺面白的书生，高大稳重，每一步都走在了楚怡含的心坎上。
他们已经有好久没见面了。
楚怡含眼睛一眨不眨，站在董小芸身后，紧紧盯着宋岭支。宋岭支手握成拳，抵着唇轻轻咳了两声，狭长的眼一瞥而过，克制着笑意收回视线。
怛拢与宋岭支站得很近，目光环视众人，冷不防同楚怡含对了一眼，嘴角一扬。
“楚姑娘，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也在，莫非对此案也十分得好奇？”
宋岭支嘴角的笑容立时淡了几分，盯着怛拢的后脑勺，捏了下手指。
楚怡含神色漠然，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淡淡道：“楚涵粗通验尸之术，听说有宫女被人殴打致死，想着既是宫女，还是让女子来验尸比较好，所以过来看一眼。”
“既是粗通，还是交给验尸官更好吧，”林姑姑忍不住道，“再说楚姑娘不是擅长医术吗？怎么又粗通验尸了？”
楚怡含挑眉，“姑姑不信，大可让人去大理寺监牢里抬几具尸体出来让我先验一验，看看跟验尸官能有几分不同。”
林姑姑心下一惊，面上却不露分毫，仍旧冷冷说：“验尸可是下贱的粗使活计，楚姑娘是给王后看病之人，怎么能去触碰尸体？也不嫌脏。”
“姑姑都把人带过来了都不嫌脏，楚涵区区医女，大夫眼里无男女，只有生命，又怎么会嫌脏？”楚怡含针锋相对，寸土不让。
“楚姑娘！”林姑姑沉声，“这可不关你的事。”
楚怡含微眯起眼，“姑姑怕是不知道，昨日可是刘妃派人拦截楚涵，欲请楚涵前往华清宫看病。樱桃姑娘气势汹汹，手下人动手动脚不干净，这才激怒董小姐为了自保动手。怎么就跟我无关了？”
“咳咳，”突然，一道声音加入了进来，清脆儒雅，动听又玩味，“既是犯案相干之人，岂不是更不应该插手验尸？”
楚怡含侧头。
宋岭支含笑看来，“楚大夫，久仰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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