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有商行，同户部挂钩，上头跟着员外郎日日更进各家商会的账簿与赋税，堆积的账本足以成车运送。
这些账簿通常会放在专门的房间里，并且通过两方核对，只是近日郓城之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王宫之中，便也没有太多人去注意户部的动向。
然而也正庆幸如此，万家商行也只是被监视控制，几个当家主人被抓去杀鸡儆猴，一应管事反倒毫发无损，不曾闹出太大动乱。
万泉得幸，因以前叫人打压过，如今情势逆转，反倒被人看重，成了万家商行暂时的管事。
倘使他做得好，将来永坐万家商行大当家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万泉小心翼翼，唯恐行差踏错一着不慎就赔上性命。
他心中还记挂着一个人，虽是萍水相逢，时间淡去也就不值得上心，怎奈何这人平白无辜受一场磨难却是因为自己，叫他不得不牵肠挂肚。
他让人私下打听“楚岭”的痕迹，结果却是一无所得，万泉心下无奈，也只能放弃查找楚岭之事了。
是夜，天昏地沉，万泉就要入眠，却有人来敲他的门。
“谁啊？”万泉披衣开门，“大晚上的有什么事情明天不能说吗？”
门打开，数道沉默的黑影在院中伫立，万泉乍一眼看去，猛地醒神，正要说话，嘴巴却被人一把捂住。
风宁眼疾手快，往外看了一眼，“公子。”
人群之中，一人背对着他们，长身玉立，气势凛然，陌生之余，又带着几分骇人心神的熟悉。他转过身，俊冷的面上噙着一缕淡淡的笑，“万兄，好久不见。”
……
时过晌午。
楚怡含掐算时间，出发前往长生殿正殿。
有人正在修补破碎的琉璃窗，门外的阶梯旁积了一层雪，雪水在阳光下潺化成缕，吸收着四下的温度，空气又冷了几分。
跟随的宫女小心翼翼，不敢靠得太近，唯恐楚怡含动手打人，毕竟她连长生殿都敢砸。
进了正殿，楚怡含看见了西疆王。
西疆王虽然臃肿油腻，一昏去了半条命，余寿打了个对折，好在那毒并未直接入口，因此慢慢梳洗调养之后，倒也很快有了力气。
他已经能够坐起来了，看见楚怡含时，丝毫没有意外，眼神带着令人厌恶的打量。
楚怡含皱眉，并没有靠近，“看陛下这幅样子，想来身体已经好了不少，御医倒也用心。既然如此，民女就不多陪了，告退。”
她转身要走，宫女却硬着头皮拦住了她。楚怡含眼中戾气一闪，回头看向西疆老王。
西疆王没想到她竟这么冷漠，心中不由暗骂清和雪办事不利，一边又觉得她不识抬举，不满道：“孤王还没有让你走，你过来，孤王要跟你说说话。”
他抬着下巴，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恩赐一般。
门口的太监已经在关门了。
楚怡含禁不住摇头失笑，眼底冷意蚀骨，“陛下方才醒来，还是静下心好好调理调理吧，毕竟年纪比我爹都大，一不小心摔个跟头，怕是后面就起不来了。”
“放肆！”西疆王大怒，“你竟敢这么跟孤王说话？！”
西疆王活了大半辈子，从来都是别人对他阿谀奉承，除了清和雪那群人，不，就连那群人都不敢对他这么说话。
楚怡含眼眸更冷，反手推开宫女，凤眸射出犀利寒光，“陛下，虎落平阳尚且被犬欺，我是大夫，但大夫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而且，还能杀人于无形。”
西疆王居然变色，脸上一时青一时红，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楚怡含离开。
哐啷一声，床边的药碗凭几被他扫到地上，“都是废物！”
楚怡含已然极不耐烦，若不是怕西疆王后最后彻底跟她撕破脸面，手段越发下作阴狠，她有的是办法让那老头子长睡不醒。
双拳毕竟难敌四手，如今王后还念着一丝情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未可知。她阴沉着脸回到房间，将门狠狠甩上，捂着肚腹，深深皱眉。
好饿，好困。
算了，再喝一瓶葡萄糖吧，好在这里有的是珠宝首饰，也算是钱财银两，不至于让她渴死。
要是实验室是中医药房就好了，好歹里面可以看见蜜枣茯苓糕，说不定还有柿饼黑芝麻呢，唉。
楚怡含看着气势汹汹，其实已经饿得开始胡思乱想了，她换了一瓶葡萄糖，咕咚咕咚喝了大半，被那甜味腻得一齁。
宫女却在门外说话，“姑娘，该用午膳了。”
“不吃，滚！”
门外宫女一默，没再说话。
一个人越饿越没力气，脾气也就越发暴躁。
楚怡含将门关得牢牢实实，确保不会有人进来后，这才在靠里的小榻上躺了一会儿。
她得养精蓄锐。
然而或许是许久未眠，她已然尽力保持意识清醒，可还是一躺下就睡了过去，直至面上落了什么凉丝丝的东西，她才突然手脚一抽，睁开了眼。
这一睁眼，原来正午都过去了。
楚怡含脑袋有些懵，就像灵魂从身体里抽了出去，揉着脑袋坐起来，却忽然听见一阵窸窣响声，她还以为是幻听，脑子总有些混沌迷糊。
她揉了下眉心，空气里有什么气息在萦绕，让她四肢无力。她抬头看向声源处，却措手不及地发现自己根本不在偏殿！
偏殿没有这样宽阔的面积，更没有那雕梁上张牙舞爪的图腾。
楚怡含蓦然变色，想要起身，膝盖却蓦地发软，整个人都绊倒在床上！她闷哼一声，还未及反应过来，就有一个庞大沉重的身影猛地压上自己后背。
“爱妃。”
那人用黏腻恶心的语气在她耳边轻笑，一把按住她的胳膊，急躁贪婪地撕扯她的衣服。
楚怡含透体冰凉，猛地清醒过来，蓦然回头。
西疆王坦胸露腹跪在床边，一双眼睛令人作呕地紧盯着她，“爱妃……”
楚怡含毛骨悚然，心脏骤地一缩，下意识握住一样东西，朝着老东西狠狠扎下！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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