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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终南秘境_第四十章 过往2

鬼手坐在地上,以一种卑微的姿态,反复抚摸着剑柄和带鞘的剑身,目光开始浑浊起来,他喃喃自语起来,似是讲述,也似是陷在回忆之中。

“那年,我家道中落,被官府中人抄家而流落街头,平日里在家中可称得上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到街上,又冷又饿,没有任何求生技能,有一次为了几个馒头,我和饭馆老板起了争执,凶恶的小二将我赶到街上一顿暴打,路上行人纷纷停下来看热闹,对我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帮我说句话。那天天寒地冻,我的心渐渐冷下来,发了狂,我疯狂的站起来,用身上残存的力量,攻击着店小二和冷漠的路人。”

“大家都以为我是疯了,其实我知道,那并不是疯,而是我在用这种发式发泄这些日子的愤懑,不想活了,与其这样毫无尊严的活着,不若去了。”

“哈哈哈......”鬼手笑起来,却不再是独有的招牌笑容,而是带着种凄凉感的苦笑。

锦钰心中微叹,早料到鬼手心中有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却没想到鬼手心中的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她跪着的身形懈怠下来,坐在地,认真听着鬼手的喃喃自语,仿佛想从他的话中得到关于母亲的只言片语。

“众人疯狂了,他们上来对我拳打脚踢,那个时候,我已不清楚什么是痛,只觉得头晕目眩,濒临死去的边缘。就在那时,有人来到我身边,扶起我,周遭的喧嚣慢慢淡去,我当时不知道是谁救了我,只看到她腰间的这把佩剑,那荧光浮动的蓝色成了我记忆里永远抹不去的东西。”

锦钰看着鬼手手下抚摸的佩剑,才明白为何他见这把剑会如此激动,人在最困难的时候,往往会触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很容易就卸下心防,记住那时的人或事。

“后来,她给我疗伤,教我医术,我慢慢的活了过来,再后来她变成我的信仰,我心中永远触及不到的女人,为此,我努力钻研医术,只盼着能让她对我有些改观,甚至是刮目相看。为此我不惜以身试百毒,不断地练习制毒解毒之法,当我学有小成之时,她也曾夸赞我的天赋,可惜好景不长,很快我就知道,她是有家事之人。”鬼手说到这里,眼光转到一旁默然不语的尚城铭身上,继续道:“尚老鬼,可那会我并不知道你和嘉欣自幼订下的婚约。”

尚城铭见鬼手提到当年之事,微微蹙眉启口道:“那会儿我只知道嘉欣收了个貌不惊人的徒弟,不太爱说话,却不知你竟存了这样的心思。”

“那有如何?当年我不仅羡慕嫉妒你,还很自卑,可如今呢?你还不是和我一样,求而不得,可惜嘉欣,她心中所爱,既不是你,更并非我。”鬼手说到此处笑起来,浑浊的眸中几滴热泪,落在心上。

“我却不知,她对你如此信任,将身后之事都交由你打理,而我还在梦中苦苦寻觅她剩下的点点滴滴。”鬼手上前抓住锦钰的胳膊,叹道:“罢了罢了,如今我将这一身本事传给她的女儿也是天意,锦钰,还记得我给你的那把钥匙么?以后在华夏九州游走之时,那把钥匙是掌控众多医药馆的权限,以后若再遇到找寻‘鸢尾’那类的事情,你知该如何处理了?”

锦钰慎重的点头,忽而明白了鬼手对母亲的感情,他一直是卑微的,卑微的乞求着一份连自己都觉得不配得到的感情,这些年为爱痴狂,伤心欲绝后,隐居药王谷。锦钰心中微叹,情之一事,若非两情相悦,无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其实,他至今未明白这份感情,虽从未说出口,但以母亲的睿智早已看透,不然不会将药王一门传于他,来安抚他的痴心。

“师父,往事已矣,希望您不要再为此伤怀,母亲她其实是知晓的,不然不会将药王一门一并托付于您,她对您是信任的。”锦钰轻轻启口,虽然她对母亲残留记忆并不多,且大多来自于儿时,却能深刻的了解母亲做事的心境。

鬼手听到锦钰的话,浑身一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闭目半响,缓缓的道:“钰儿说得对,可惜我鬼手活了大半辈子,如今却被你点破,若真如此,此生也算了无遗憾。”

尚城铭走过来,将案几之上的宝剑拿起,道:“此剑名曰‘浮翾’,嘉欣生前最爱此剑,锦钰,我本想待你学有所成,再将此剑传承给你,既然事已至此,现在就传给你吧,这是你母亲生前随身携带之物,望你好好保管。”

锦钰双手接过宝剑,手在剑鞘上轻轻拂过,伴着女子云袖的舒展,莹蓝色的光芒晶莹闪烁,将女子的容颜映衬的分外夺目耀眼。其余三人只觉得面前的女子明艳不可方物,尤其是鬼手和尚城铭此刻好似看到了活着的锦嘉欣,不禁感慨万千。

锦钰握住剑鞘,轻轻拔出剑身,石室之内寒芒闪耀,剑刃异常锋利,一看便是削铁如泥,见血封喉的极品。

“策儿,以后就由你代为师传授钰儿入门剑法,钰儿既佩此‘浮翾’剑,理应会些剑术防身。”尚城铭思量了下道。

“是,徒弟遵命,定然不负师父所托。”华清策自锦钰身边站起,恭敬的道。

“钰儿,今后华夏九州药王谷所属的医药馆就正是交由你来打理了。我是闲云野鹤之人,最受不得束缚,如今你在尚老鬼这里,我虽与他不睦,但你是嘉欣的后人,他必会妥善安排。此后,你要打起精神,莫要辜负了你母亲的一番心血。”鬼手走到锦钰面前,收敛了疯癫之态,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的嘱托。

尚城铭见到此情此景,心有所感,这么多年的敌对,似乎都因锦嘉欣一人而起,如今佳人已逝,所有的过往都成云烟。

鬼手此时转首意味深长的望了尚城铭一眼,长叹了一声,对锦钰道:“钰儿,愿你今后能日日不被俗世所扰,日后一别经年,他日再见,我希望你将药王谷一门传承下去,不要像我,辜负了你母亲的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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