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钰听尚城铭如此问，眸光闪了闪，低语道：“师父，您这说的是那里话，这些日子，我守着平城的那些医药馆又那里能有些别的心思。”
尚城铭沉吟了下，似想开口相询，见她有些落寞的神情，终是没有追问下去，心下也松了口气，问道：“那可是策儿对你不够好？”
这话便有些逼迫的意味了。其实，尚城铭心里清楚，锦钰前段时间同司马焘走得极近，但他作为师父此事又不太好过问，毕竟那会影阁尚未出事，他想着她或许终能平淡走完一生。再说身为玄灵族的男子，她对锦嘉欣的心意很是单纯，只想着能守着她便好，并不介意她有其他所爱。是以他同华清策也曾谈过此事，左右觉得锦钰对策儿的情谊还是相当深厚的，只要策儿不介意，那便由着她的性子罢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若她再如此下去的，他大限将至，舍下玄灵族族务和影阁的一大摊子事，该由谁来接手。虽说华清策亦可独挡一面，但毕竟尚年轻，威望不足。目前，只有下任族长的继承人方能稳住局面。
“师父，兄长对我是极好的……”锦钰忽而抬首，说出这几句，后面的话似在犹豫该如何措辞。
“师父，徒儿请求您莫要逼迫小钰，若是她心中不愿，此事终是太过难为她了。”华清策清清爽爽的声音打断了锦钰的话，望向锦钰的眸光隐带了丝丝怅然之意，瞬间隐于无形。
“策儿！”尚城铭的目光陡然严厉起来，望着面前两人，肃然道：“我不管你们心中是如何想的，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说变就变的？钰儿，如今这情形你还看不清楚么？若你们两个不能结成夫妻，日后玄灵族这偌大的家业，你便能弃之不顾了吗？！”
“我且问你，待我百年之后，你若没有玄灵族族长身份，又该如何服众？”尚城铭说这话时胸口起伏，连连咳嗽，原本已恢复些血色的脸又瞬间苍白下去。锦钰心下簌然一惊，她知晓是自己任性了，事已至此，她的确再无退路可言。
她扑通一声跪在尚城铭面前，道：“师父，您莫急，好好保重身体。徒儿答应您便是。”
尚城铭唇角微微上翘，露出些许满意的笑容。他抚摸着跪在面前锦钰的头，柔声道：“傻孩子，你听师父一句劝。我自然知晓这些年你将策儿当兄长对待，事出突然，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也是有的。可师父是过来人，于感情一事也算有些经验，不管多轰轰烈的情爱，到最后不过图的是个‘执子之手，携手白头’罢了。策儿这些年心里眼里都是你，这是你的福气，且他还能成就你族长的身份，两全其美，有何不可。九州的花花世界，各种人、事、物是会有迷乱心智之时，可两个人能够真正踏踏实实过日子才算正经。放心，师父不会害了你的。”
锦钰点点头，对师父的话，似是听懂了，又似是没听懂，只是点头答应着。此时，她不能也不该，让师父有所遗憾。
“我看便择日不如撞日吧。今天时候还早，你们去准备准备，把婚结了，我也好安心再去交待着别的事情。”
日暮西沉，终南秘境里摆了两桌简单的宴席，锦钰和华清策便算是礼成了。
终南秘境中上上下下不过二十多口人，人人面露喜悦色，不住的给两人道喜，再与锦钰说话时，比之往常更多三分恭敬和拘谨。来了这么久，锦钰才知晓，为何她往日同终南秘境门人相处时一向随和，他们却依旧同她没有太多的嬉闹玩笑，原来这些人本是玄灵族族人，他们一早便知晓她是锦嘉欣女儿的缘故。
房中的红烛闪了几闪，两人相对而坐，虽未来得及准备大红礼服，两人身上的衣服也很是喜庆，房间亦被布置得处处喜庆，床上还被凑趣的撒了不少枣子和花生。
锦钰默默摸摸鼻尖，有些尴尬的端起案几上的茶壶，欲斟些水喝。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抢先一步，提过茶壶，将她面前的茶水斟满，锦钰道了声谢，将茶杯慢慢放在唇边小口小口的抿着。
华清策看她擦了薄薄胭脂的面容，映着烛光分外明艳，长长睫毛闪动着，很是动人。他坐到她身旁，柔声道：“今日定是有些乏了，早点休息吧。”
锦钰放下茶杯，向床上望去，两只枕头早已并排放好，床上的被褥也是簇新的，不免心下踹踹，她并不是不知人事的女子，毕竟早些年在交河城，看着车卿澜的举动，也明白了不少，低声道：“我还不困，你若累了，便先歇着吧。”
华清策蹲下身子向上望去，见她的唇角紧抿，有丝无措的样子，不由有些失笑，听闻她在北商胡夏的大战中，曾在两军对垒时，夜探统万城；在被柔然铁骑围剿时能死里逃生，在生死间走过几遭的人，怎么到这会儿却怯了。
“小钰，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心中最清楚不过。今日之事，若你愿意，我自是千情万愿的；
你若不愿，我便当走个过场，日后你若有喜欢的人，我定不会同你计较。这一生我唯愿你能平安喜乐，陪在你身边便知足了。”华清策柔声安抚道。
锦钰抬起头，对上华清策晶亮的眸子，她不敢去解读那里蕴含的信息，只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华清策笑了，笑得云淡风轻，继续道：“不用说对不起，你本也没什么错，感情的事岂是一日两日便能勉强得来的。现在，对外我们只能先如此虚应着。玄灵族虽不如以往鼎盛时的规模，你若不借着这个关系又如何能服众。师父那边恐怕时日不多了，我们也不能让他再伤心伤神了。”
“兄长说的是，如今便只能如此了。”锦钰点头。
“不过在人前这称呼也该改改，你直接唤我名字好了。”华清策心中虽微有苦涩，但还是满面和煦的道：“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今天你就睡在这里，我去外间睡。”
锦钰看着华清策收拾被褥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些许不忍，本能的想喊住他，但恍然间又觉得，即便喊住他，她又能再多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么？此刻，言语是多么的无力，只能默默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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