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都这样了，医生只得实话实说：“老爷子大概在一年前的体检时查出来得癌症，当时我建议他手术治疗，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
“后来复查细胞稳定下来，老爷子选择保守的药物治疗。一直在吃药，可癌症这个东西我们也说不定……”
后面的话医生没有再说，但在场的人都陷入了自责中。
老爷子一年前就得了癌症，可他们谁也没有发现。
“医生你肯定还有别的办法救老爷子的是不是？”元筝捂着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明明今天老爷子还抱着孩子们高兴地跟老伙伴们炫耀自家得了龙凤胎，处处夸孙子孙媳妇，半天不到就告诉她老爷子不好了？
“抱歉。已经错过最佳的手术时间了。”医生是人不是神，在生命面前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今天是孩子们的满月酒，本应该是开开心心的，可得知这个消息的众人都高兴不起来。
这段时间老爷子独自承受了苦痛，面对他们时还得微笑，他得多痛。
傅绍看着傅毅，“你的演技是遗传了你爷爷吧？”
傅毅是科班出身，演技炉火纯青。
老爷子呢？知道自己有癌症，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到处晃悠。
元筝瞪他：“医生说了，这个癌症跟生气有很大的关系，爸肯定是被你这不孝子气出病来的。”
傅绍张嘴想要反驳她的话，可过去一幕幕荒唐的事闪现在他脑海里，所有的反驳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老爷子真的被他气出病来的。
刚得知老爷子得病，傅绍顶多是不能相信，可这会儿元筝的话将他最后的侥幸压垮，挺直的背忽然就夸了下来。
嵇思安慰他：“爸，妈在气头上的话，你不要想太多。”
傅绍冲她笑，笑容僵硬，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曾经做的有多过分。
大家在病房里聚集了好久，沉默在众人之中蔓延。
傅毅受不住这种死沉的氛围，几乎是逃也是的出了病房。
嵇思担心的跟出去，两人站在一起，没有言语，只有无声的陪伴。
站了不知好久，傅毅靠口了：“思思，我活得好失败。”
曾经心脏脆弱，明知道是傅绍的错，最后自甘堕落到靠元筝这个受害者来妥协来解救。
但凡他多陪陪老爷子都有很多的机会发现他生了病的事。
可直到医生跟他说爷爷快不行的时候，他才知道。
“嵇思，我这样的是不是典型的啃老族啊？”
事业是继承家里的，所谓的兴趣爱好也不温不火，连家里人生病这样的事还是最后才知道的，他当人儿子，当人孙子，都不称职。
“嵇思，我忽然很害怕。”他做人儿子时不合格，做孙子时也不合格。
现在他又做了丈夫，做了父亲，真的很担心这样的自己做不好丈夫和父亲这两个角色。
嵇思侧身抱紧他的腰身，出蹭着他的胸口，认真的说：“都是第一次做人，我们都在学习和探索的路上，或许做的不够好，但能够从中吸取经验和教训改过自新就是好的。”
“没有人生来就是完美的，不会的，我们一起学习一起探索，你不要灰心好不好？”嵇思好怕傅毅因为对老爷子的愧疚一阕不振。
傅毅深吸口气，收起脸上的萎靡，笑道：“好。”
嵇思抬手扯着他脸颊上的肉，“不想笑就不要笑了。好好的顶流笑搞得那么难看。”
傅毅脸上的笑容消失，抱紧嵇思，将脸埋进她的脖颈处。
察觉到脖颈处有湿意，想起医生说的话，嵇思的眼眶也红了。
两人回到病房的时候，老爷子已经醒了。
乐呵呵的，一点不像有绝症的病人。
“爷爷。”嵇思和傅毅异口同声的喊道。
老爷子抬头，看到他们红红的眼眶便知道自己的病吓到他们了。
他对两人招招手，两人立即上前，“知道了？”
嵇思难过的看着老爷子，“爷爷，你不是唠叨着要亲自带两个孩子到幼儿园吗？爷爷不会食言吧？”
老爷子很乐观，笑呵呵的接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孩子们，我想你们奶奶了。”
在场的人闻言，喉咙一哽，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老爷子露出怀念的神色，“你们奶奶孤零零过了那么多年，我也差不多该去陪她了。”
“希望她不要怪我把她儿子教坏了。”老爷子还是乐呵呵的，但傅绍听着却是很不得劲儿。
老爷子陷入自己的回忆里，脸上露出温情的表情来，“你们奶奶倔，死的时候跟我说要把孩子养大，看着孙子成家。不然就是看到我也不认我。”
“这些年，我们的儿子不争气，但有个争气的儿媳还有孙子孙媳妇也争气，我就是到了地底下她也不会认不认我吧？”
“不会的。”嵇思附和道：“奶奶一定不会怪你的。”
老爷子收起回忆，笑得像个孩子，“嗯，有你这么争气的孙媳妇儿她不会生气的。”
“嗨呀~你们苦着个脸做什么？我又不是快死了。”老爷子看不得要他们一个个哭丧着脸，拿出老爷子的气势命令：“都给我笑起来。老爷子我不想再看到你们苦着脸对我。”
嵇念气坏了：“我本来就是这个表情，你还想我怎么笑呢？或者说傅爷爷你教教我该怎么笑？”
老爷子大概是闲得无聊了，果真开始教嵇念怎么笑。
嵇念：“……”
我就是说一说，您老何必当真。
时间很晚了，大家白天就忙着孩子的满月酒，早就累瘫，又被老爷子的病情冲击，累得不行，陪着老爷子耍宝了一阵时间，待老爷子熟睡过后，傅绍留下来陪老爷子，把大家赶回去了。
这一夜，大家都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的熟睡过去。
迷迷糊糊间，嵇思做了一个梦。
梦里白雾一片，她看不清前面的路，有些害怕的不敢移步，开始呼喊傅毅。
“孩子，过来。过来……”
前面的白雾里传来一道慈祥的声音。
嵇思浑身鸡皮疙瘩，意识清晰，觉得不对劲儿，她想让自己醒来，梦里的‘她’却不只有自主的移动脚步走进白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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