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章树道:“话虽如此。可是万事都讲究实证。林大人,下官也只是请梁公子协助办案。”
林子峥不再说话。
吴章树虽然油盐不进,可说得却是实话。
玉佩留下,就是一个铁证。
而且林子峥直觉,对方怕不只这一个证据。
林子峥想了想,将梁鸢叫了过来。
“去查短刀的出处?”
“没错,我总觉得那人不可能一点东西都没看见。起码能够提供死亡时间不是吗?”
梁鸢点了点头。
她也觉得不可能是二哥做的,必然是有人嫁祸。
对方能够做出这个局来,单从这方面去澄清已经不太容易,应该另辟蹊径。
梁鸢对梁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就随着林子峥离开。
林子峥带梁鸢见的是尚春坊的白掌柜。
梁鸢拿了纸笔,和林子峥回忆着那柄刀的样式。
白掌柜见了,道:“这是漠北的短刀。刀身带点弧度,刀鞘是青鲨皮的?”
林子峥对各类刀剑短兵很是熟悉,点了点头,“不错。”
白掌柜的眉头皱了皱。
“漠北并不靠海。故而青鲨皮的刀鞘很是难得。”
林子峥又道:“刀身上的护刀油很香。虽然品质好,却不是个老手常用的。”
梁鸢目露不解。
白掌柜笑道:“护刀油的种类繁多,但都是以动物提炼,味道比较难闻。至于加入各种香料或者以植物油来提炼,非但贵,且华而不实。所以一般只有玩赏类的贵公子才用。”
有了这两项线索,白掌柜将京城中售卖这种东西的店铺找出来,交给林子峥。
林子峥叫来探事府的探子,很快就锁定了几个嫌疑人。
“郑钊?”
梁鸢看着郑钊的名字,觉得很有可能是他。
郑钊是一介文弱书生,凭借着一腔怒火前往李旺家里。但是他别说是杀人,连只鸡恐怕都没杀过。所以看到李旺尸体的时候,才会吓得连短刀都丢了。
只不过这种短刀虽然不常见,却也不是独一无二的东西,只要郑钊抵死不认,他们也没办法。
白掌柜看着两人,端上来一盘新鲜的柑橘。
“昨天才下的官船。南方才采摘的,有些偏酸。”
现在才刚过十月,还不到柑橘熟透的季节。这些柑橘也多是黄绿相间,闻着就透出一股酸味。
林子峥只看了一眼,就觉得两颊生津口水翻涌。
梁鸢却喜欢酸酸甜甜的味道,道了声谢,轻轻剥开一颗,放了半颗在林子峥手中。
林子峥看着手中柑橘,顿了顿,才拿了一瓣放进嘴里。
酸甜的汁液涌出,林子峥的脸顿时褶了八褶。
太酸了。
酸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林子峥不敢使劲嚼,囫囵咽下去。
梁鸢却面色如常的吃着。
“酸?”梁鸢问。
“还好。”林子峥将剩下的全部吞下,吞毒药似的吃完,牙齿脸颊舌头全都要酸倒了。
梁鸢愣了愣,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面上云开雾释,方才的阴霾似一下就被吹散了。
尽管腮帮子还是酸的,林子峥也忍不住上扬了嘴角。
林子峥跳起来,“既然郑钊的嫌疑最大,就去会会他。”
梁鸢也跟着除了尚春坊。
没想到到了郑府,人却被顺天府带走了。
“吴大人可是查到了什么?”林子峥很是惊讶。吴章树人刚才还在梁府,怎么这么快就查到了郑钊?
“不,我们家公子是自首的。”门人恭敬地道。
竟然是自首。
顺天府的府衙门前围满了围观的百姓。
林子峥分开人群,在衙役面前拿出探事府的腰牌。
顺天府的衙役立时让开了路,连林子峥身后的梁鸢问也没问。
梁鸢跟着林子峥站在大堂一旁。
郑钊从内衙出来,满身从容。
吴章树走在他的身边,表情也很平静。
“吴大人,郑某谢过了。”
吴章树道:“郑公子回去当好生读书,再没想这些事情了。”
“是。”郑钊看到梁鸢和林子峥,打了个招呼,径直出了府衙。
林子峥道:“郑公子是短刀的主人,看来吴大人是查清楚了?”
吴章树道:“林大人的调查速度下官望尘莫及。还是郑公子前来自首,我才知晓的。郑公子已经向府尹大人供认,他当日确实到了案发现场。不过看到了一具无头男尸之后,就惊慌离去。而在他进入到李旺家门前时,他看到一个男子从李旺家中出来。”
说完,吴章树看了眼梁鸢。
梁鸢立时感觉到了不妙,“他看到了谁?”
“梁栋,梁公子。”
“我二哥不可能是凶手。”梁鸢很是困惑。
梁栋为人敦厚老实,若说他因愤而失手杀人,梁鸢或许还信上三分。少年人都会有冲动的时候,再加上喝酒,作出无可挽回的事情也说得过去。可是如此冷静娴熟地杀人、斩首,之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脑袋放在郑府的门前,光是想想这些事,就叫人不寒而栗。梁鸢怎么也无法相信是梁栋做下的。
林子峥也觉得不像。“要么,是你二哥也跟郑钊一样,在死后进了院子。要么是郑钊撒谎。鉴于昨夜下雨,院中除了凶手和郑钊的脚印,没有外人的。那就只能说明郑钊在撒谎。”
梁鸢点点头,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若只是郑钊说他看见梁栋,还不足定梁栋的罪。可加上梁栋的玉佩、以及他在同窗前的那一番话,就很致命了。
站在一旁的吴章树又道:“林大人,梁姑娘,我们在李旺家附近,发现一具带血的外衣,是令兄的。”
梁鸢的心一沉,这便是要将自己的兄长至于死地了。
此时梁栋已经被关押至顺天府牢中。梁鸢道:“我能见一见家兄吗?”
吴章树看了眼林子峥,道:“只要有林大人相陪,下官是没有阻拦的权利的。”
林子峥都:“带路吧。”
跟着梁鸢一起来到监牢中。
梁栋被关押在一座单间的牢房中,牢中还算干净,没什么老鼠虫蚁,一张床上铺着薄被,梁栋躺在上面,目光呆滞。
“二哥!”梁鸢叫了一声。
梁栋的眼珠转了转,好一会儿才聚焦到梁鸢身上。“三妹妹,你来了。”
嗓音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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