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慧也跟着,频频地去看梁鸢。
等她将饭端给梁鸢时,一团纸从她的手心里掉落出来。
梁鸢不动声色的用袖子掩住纸团,灵慧的神情一松,深深看了梁鸢一眼才离开。
等吃晚饭,梁鸢才打开纸团,见上面写了一行字:戊时末,流云亭见,有事告知,请独身相见。
流云亭在惠云观西侧的半山腰处,距离玄字舍不远。不知道灵慧有什么事。难道是有关凶案的?
梁鸢将纸条收起来,不动声色地继续吃饭。
苏皓雪回到住处,天才刚亮没多久。
苏启穿这件单衣,坐在热气蒸腾的房间内,看向苏皓雪的目光也是懒懒的。“怎么样,可是出了事?”
苏皓雪在门口脱了鞋子,踩在铺着地摊的屋内悄无声息。“父亲,死了个道姑。顺天府的人正在查,咱们……要不要先回去?”
房内燃着地龙,又在房角燃着数盆银屑炭。蒸腾的热气让苏皓雪额头冒汗,伸手将白狐裘袄卸下,递给旁边的丫鬟。
苏启盘坐在屋内,仍和往常一样,穿一件细葛的月白色道袍,漆黑如墨的头发披散着。“给我梳头吧。”
“檀珑呢?”檀珑是负责给苏启梳头的丫鬟。
听到这个名字,苏启皱了皱眉,“断了好几根头发,这样粗心的奴才不要也罢。”
苏皓雪身边的丫鬟簌簌发抖,苏皓雪顿时明白过来,道:“你们先下去。”
等丫鬟都退了出去,苏皓雪才到苏启身旁,跪坐下去,替他拢头发。“父亲可是心情不畅?”
苏启舒服地呻吟一声,将头靠在苏皓雪的大腿上。苏皓雪面色僵硬,声音却越加柔软,“不过是些小角色,父亲何故伤神?”
苏启抚摸着苏皓雪的腰腹,“若是所有人都像皓雪一样,为父何须这么烦心?”
房间里一时安静至极。
苏景林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么衣服景象。
他全身似乎是有蚂蚁爬过,激起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寒意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纵然房间内温度很高,苏景林仍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父亲,大姐……”苏景林的声音低低的。
苏启慵懒地躺在苏皓雪的腿上,对儿子看也不看,“你来做什么?”
苏景林攥紧了拳头,“父亲,惠云观昨夜又发生了凶案,咱们是不是先回府去?”
“废物?这就怕了?”苏启冷声道。
苏景林忙道:“孩儿是怕父亲和大姐受到惊吓。”
“你大姐都比你强,皓雪,你害怕吗?”
苏皓雪清冷开口:“父亲不怕,女儿也不怕。”
苏启听了这话,脸上带了些笑意,用指腹轻轻划过苏皓雪的手腕,道:“你若是害怕,就尽早回家去,省的乱晃惹人心烦。”
苏景林的眼睛在苏启的手上划过,像是吞了只苍蝇般恶心。他喏喏应了一句,便退到廊下,一直到苏皓雪从房中出来,才叫住了她。
“大姐?”
苏皓雪道:“你还会回家吧。”
苏景林道:“万一你们有危险怎么办?不如你劝劝父亲。”
苏皓雪右眼眉毛微挑,清澈的眸光中含着无尽的讥讽,“你也知道父亲来这里做什么,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劝得动他。”
苏景林张口结舌,额头有密密的汗珠。他忽道:“大姐若是想走,我来安排。”
声音虽然几近颤抖微弱,但苏皓雪清冷如坚冰的心头忽地被敲开一块巨缝,说不上是冷还是热的潮涌在胸膛漫过。苏皓雪凝神朝苏景林看去,“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流云亭旁边的瀑布下的山洞里。”
苏皓雪没头没尾地丢下最后一句话就离开。苏景林皱着眉头,流云亭,流云亭,不就是玄字舍附近的亭子吗?
……
到戊时末的时候,梁鸢和林子峥一起朝西侧房舍走去。
偌大的惠云观都各自锁紧院门,只有山风过耳。
林子峥提着灯笼,“小心脚下,你踩着我的脚印走。灵慧给你这张纸团是什么意思?”
梁鸢道:“或许跟今早我问她灵霜的事有关。她的脸色很奇怪,明显是对我有所隐瞒。”
梁鸢说着,尽管小心翼翼,还是滑了一下。
“小心。”林子峥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我牵你。”手紧紧地攥着梁鸢的手。
梁鸢的脸红起来,轻轻挣扎了下没有挣脱,也就任由林子峥牵着。
夜雪,昏光灯光中,两人的背影融为一体。
流云亭孤零零地立在雪中。两旁的树木都堆满了积雪,白盈盈一片。
亭中没有人。
梁鸢想要先过去,林子峥道:“我在这边看着,你放心。”
从刀口上看,惠云观的凶手力气大,却不是习武之人。林子峥站在高处,亭周围的动静一览无余,也不怕有人暗算梁鸢。
梁鸢朝亭中走去,还没走两步,在亭子旁边的高大树下看到了一人。
细看竟然是苏景林。
苏景林看到梁鸢也很是吃惊。“梁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一个人不怕危险么?”
见到苏景林,林子峥没好气地过来,“她是和我一起过来的,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大半夜的?”
林子峥冷冷地看着苏景林。一根木头似的戳这里,灵慧怕是不会过来吧?
苏景林支支吾吾地,半晌才道:“我,我不习惯这么早睡,就像出来逛逛。看到你们,就想看你们做什么。”
方才见到自己的时候,苏景林明明神情惊诧,还有着一丝慌乱,不像是提前看到自己的样子。梁鸢没有说破,林子峥则单手叉腰,冷笑:“看见我们还能走到我们前头去?苏公子是能够未卜先知?”
苏景林张了张口,有些懊恼地道:“我……我听人说过,这附近有地道,便想来看看。”
“谁?听谁说的?”
“灵霜。”苏景林想到今日吴章树查问灵霜的事,刚好他去年曾见过灵霜,便胡诌道:“去年来时和那个小丫头说过几句话,本来地道的事我没放在心上。惠云观年代久远,有地道不是很正常么?可这两天接连出事,早晨梁姑娘又提到了灵霜,我才想起来她跟我说的话,大致是流云亭一带,便想过来看看。这件事我记不清,所以就想先找到再通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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