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怒极反笑，“好一个你也不清楚，倒是推得一干二净。”
太后的目光冰冷，原本想着和梁鸢的外祖母有些交情，又听闻她进京之后的事，便起了些好奇，想要将她叫进宫里说说话。却没想到竟是个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
梁鸢道：“陛下，民女和公主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
一旁的周娆冷笑道：“听闻你的养颜膏要用非常之好，甚至比御用的效果还要好。哼，一般的面脂效用虽然有限，但胜在安全，谁知道你在养颜膏里加了多少猛药才导致如此。你还敢说不是你的错？你这药膏见人就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了呢。连我家姨娘都惨遭了你的毒手。”
梁鸢抬起头，清冷的目光落在周娆面上，“周姑娘，您家姨娘的症状当真和余阳公主的症状一样？”
“自然，一模一样。肯定是用了你制的药膏才会如此。”周娆斩钉截铁。上挑的眉眼当中充满了得意。
梁鸢朝皇帝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道：“陛下，民女如今的解释都会成为辩解。但是证据却不会。还请陛下查验这些养颜膏，就知道民女有没有说谎了。”
皇帝微微挑了挑眉毛。
在他面前遭受此灾祸，还能够如此镇静自若。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
皇帝不觉得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能够有如此的城府，难道她真的是冤枉所以才能够保持镇静？
“好，太医都给朕查清楚。朕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人。”皇帝发话，众太医立时就过来，将东西全都查了一遍。
太医道：“启禀陛下。这些东西分成两拨，这一批每瓶都含有蕙兰根。这些，却是没有的。”
梁鸢道：“陛下，这些没有蕙兰根的是成品。那些有蕙兰根的是半成品。这些半成品全都是宝光阁制成再拿来给我，由府里进行最后的工序。不过前两日她们拿来时民女未在府上，等回府之后发现这些药膏里有些奇怪的味道。那是已经快要交货，民女便让自己的婢女重新赶制一批。本想事后再去宝光阁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没想到就发生此等事。”
梁鸢说完，众人都吃了一惊。
这么说来，问题是出在了宝光阁？
皇帝皱了皱眉，去看张墨。
张墨立时道：“老奴亲自去的梁府，发现这两批东西确实不在一个地方。这些没有蕙兰根的成品都准备送至尚春坊售卖了。而这些则放在库房里。”
周娆冷哼一声，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提前就备好的？”
吴章树慢条斯理地道：“若是提前备好，那就是知道这批药有问题。若知道药有问题，还要拿给公主用，那梁姑娘未免也太过愚蠢了。”
周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顺天府通判也跟自己争辩，语气变得尖锐起来，“吴大人，你这么费尽心思给梁鸢脱罪做什么？人家名花有主，都是要成亲的人了。你就算给她脱了罪，梁鸢也不会看得上你！”
向来温和冷静的吴章树，在皇帝和太后面前受了如此指责，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道：“周姑娘，我与梁姑娘两月才认识，您这样的指责下官不敢承受。宝光阁也是成品已久的铺子，行事皆有记录在账，只需问掌柜的将所有账簿要来便是。梁姑娘既然说宝光阁的东西她一件未用，那么只需要对清楚这些数目，事情就一目了然。梁姑娘若真是在养颜膏里家里蕙兰根，放在自己府中偷摸下手岂不是更加保险？何必要叫宝光阁的人加入？这件事漏洞百出，处处破绽。若周姑娘硬要说我是替梁姑娘脱罪，我无话可说。倒是周姑娘家的姨娘，为何会和余阳公主的症状一模一样呢？”
周娆被吴章树堵得脸色铁青，原本精致可爱的面容微微扭曲，竟是说不出的狰狞。
太后在旁一看，禁不住叹口气。
都说周家是暴发户，果然不假，便是梁家这样根基不算深厚的清流人家，调教出来的女儿都比他家看得过去。
而吴章树的话，更是意有所指。
“可梁鸢送给余阳公主的养颜膏里，明明有蕙兰根，这你作何解释！”周娆的声音又急又气。
三皇子妃不停地给妹妹打眼色，偏周娆脾气上来，全然不顾。
吴章树徐徐一笑，“事情怪就怪在这里。宝光阁里查出了蕙兰根，梁姑娘制作的成品却没有，而送给余阳公主的却又有了蕙兰根。这一切不就像是故意栽赃的吗？”
不待周娆说话，吴章树对皇帝道：“陛下，微臣觉得梁姑娘是遭受了栽赃，她这条线再深挖下去也没什么有用线索。倒不如换个方向。”
“说来说去，你还不是在包庇梁鸢！”周娆抢白。
皇帝不怒自威地看了周娆一眼，周娆这才惊觉自己的不妥，惨白着脸退后一步。
皇帝道：“继续说。”
吴章树道：“从梁姑娘将养颜膏交给公主侍女开始，能够接触到的人就有限。只需要将这些人一一审问，就会知道是谁做的手脚。还有宝光阁里的蕙兰根，究竟是谁交给他们的，又是谁授意的，这些应该很快就能查清楚。”
皇帝听了，道：“很有道理，张墨，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至于宝光阁的人，叫林子峥去查吧。”这件事或许涉及宫闱，吴章树一个外臣，却是不方便再插手了。
吴章树心里松了口气。
能叫林子峥去查，就说明皇帝在心里认定了梁鸢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否则林子峥避嫌还来不及。
皇帝说完，又看向太后，“母后，您看这样处理如何？”
太后看了眼默立在一旁的梁鸢，发现小姑娘仍是那幅平平淡淡的样子，既没有冤屈昭雪的高兴也没有被人栽赃的愤怒，心里到此倒是更加欣赏了。
“很好，这些事情你就看着办吧。”自己寿宴之上出了这种事情，背后更不知道要牵扯出何等的糟粕污秽，太后怎么能够高兴得起来。神情恹恹，连剩下的寿宴都不想去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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