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各展其能
太子拓跋晃被无比风光地下葬了，平城皇宫里又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一年之内，由司徒崔浩和监国太子拓跋晃的离世而造成的权力真空却越来越大，有心人能敏锐地感觉到下一场政治大地震到来的日子也不远了。
所有人都关心却又不敢说出口的问题是：谁会成为下一任太子？是拓跋晃的那些弟弟们呢还是世嫡皇孙？
东宫之内，世嫡皇孙拓跋濬似乎并没有因父亲的死而改变什么。原来包围太子东宫的源贺属下军队已正式接手东宫的防卫。拓跋濬每天平静地按照老师的要求习文练武，每天照样按老规矩给母亲请安。保姆常氏有时忍不住想和拓跋濬讨论一下她的焦虑和关切，拓跋濬在她开口说两三个字时就会制止她：“常妈妈，眼下我还小，除了认真读经练武，我什么事都不能做。想信皇爷爷会看到的。”
拓跋濬摆出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一动不动地呆在东宫埋头读书，和东宫外几个皇子们蠢蠢欲动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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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夏天，皇宫后院，郁久闾左昭仪宫里，吴王拓跋余正和他的母亲一起闲坐聊天。这郁久闾氏是蠕蠕王吴提之妹，439年吴提偷袭平城之时，她被贬为椒房。后来，因窦太后出手，果断决策，平城无事，太后又将其从椒房升为左昭仪。
这之后，闾左昭仪也就安心地呆在后宫之中，她和拓跋焘惟一的儿子拓跋余在真君三年（442年）就被封吴王，她以为自己这一生也就会以吴王之母、左昭仪的身份生活下去了。不料，太子竟然暴毙，母子俩都在其中看到了机会，但同时又都觉得机会不大。
因为如果不以“父终子极”来看，即便以拓跋部的“兄终弟极”来算，在拓跋余的前面，还有秦王拓跋翰、燕王拓跋谭、楚王拓跋建三个哥哥。
“余儿，太子不在了，你有没有想好到底怎么样在皇上面前立个大功，让他注意你呢？”
“母亲，你这样想根本就是错的。你以为在皇上面前立个功就能有机会当太子吗？”拓跋余露出鄙夷的表情。
“皇上总要选贤能之人吧。就像当年你舅舅那样，如果不会打仗，他怎么能镇得住那么多好战的手下？”
“母亲，你只要在那个位置上，大多数人就会臣服于你。所以我现在要想的就是怎么样才能登上大位。你以为大哥又有多少才能，他是太子就比我高明多少吗？只不过因为皇上选了他，他就成了太子！”
“你可不要乱说，我观太子，监国期间还是做了许多事的。”
“给我一个班底，我做的一定比太子好。”
“问题是怎么样才能做到这太子之位呢？我们又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皇上那么喜欢世嫡皇孙，走到哪里都把他带着。万一，他想直接选皇孙呢？”
“母亲，你觉得皇上一天当中有几个时辰是清醒的？与其说他是皇上，还不如说宗爱是皇上。”
“你怎么敢讲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我说的难道是假话吗？你以为太子真暴病身亡？那是宗爱以皇上生重病为由，在盱眙城下发急诏诱太子南下，抓到太子之后他又不断地在皇上面前说坏话，太子在死之前都没有机会当面和皇上说上话，没有机会为自己辩护。所以，宗爱才是平城皇宫里最有权势的人，谁控制皇上，谁就有权。”
“你父皇一生杀伐决断，岂会让自己被一个太监蒙蔽？”
“关键在于父皇不觉得自己被蒙蔽。杀崔浩，他是被太子利用了；杀太子，他是被宗爱给利用了。但是从表面看，都是父皇在下命令。这平城，就没有几个人能像我一样看到问题的实质。”
“你又从哪里得到这些消息的？”
“宗爱本人啊。母亲，你要知道，他在父皇宫中那么久，我一直以重金馈之，父皇的消息我几乎可以同步啊。不然，我哪里能看得清啊！”
郁久闾氏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许久不做声，不知道该如何说。
拓跋余接着兴致勃勃地安排母亲：“三个哥哥的母亲都是椒房，而母亲您可是当年北方柔然族的公主，父皇的左昭仪。现在皇后无子，和你同样地位的冯左昭仪也无子。从母系的角度看，我也当之无愧。母亲，不用担心，您在后宫之中，只需要和赫连皇后搞好关系，到时宣布太子时她不反对就行了。”
“她应该不会反对吧，反正她自己又没有儿子，和我关系又不错。但是儿子，秦王翰比你年长，忠贞雅正，百官惮之。当年太子找了个借口把他弄到枹罕镇去，他以信惠抚众，羌戎敬服，看上去他比你更合适啊！”
“母亲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相信我，除了我，没有几个人搞清楚崔浩和拓跋晃是怎么死的。宗爱是这一切的幕后人，搞定他就可以了。”
郁久闾氏担忧地盯着儿子：“既然宗爱下手如此之狠，难道你不担心万一你当上太子，他会继续对你下黑手吗？”
“母亲，你别忘了，他始终都只是一个太监而已。别看他有一大堆头衔，那父皇想杀了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这个人这么坏，你是不是应该先报告你父皇，把他拿下再说？”
“母亲，你怎么一会一个主意？父皇这状态，我还指着让宗爱在皇上耳边吹风。否则，以我现在的排序，我怎么可能当上太子？当然啦，宗爱这个人是不能重用的。待我当上太子，手边有了东宫禁军，我自然会想办法干掉他。”
郁久闾听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儿啊，你现在也贵为吴王，为什么一定要去当太子，一定要做皇上呢？”
“母亲，如果我现在不去争，我可以告诉你我的下场十有八九不会好到哪里去。看到父皇的弟弟、我的叔叔们，当年他们哪一个不是沙场战将，哪一个没有积累下赫赫战功，但是父皇为了保证他这一系能成功上位，叔叔们有几个正常死去的？生在皇家，争夺皇位，这是我们的宿命啊！”
闾左昭仪无言，只默默地坐在那里。拓跋余自是意气风发：“母亲，你不必担心，我会把握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看我怎么上位！”说完，拓跋余得意洋洋地推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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