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匕首自候嗣手中飞射而出，白裳侧身躲过。
下一刻，候嗣已化作一团黑烟窜入房中，一双棕蓝色的眼睛似直勾勾的盯着她，薄唇轻启道：“黑羽凤凰族？看来你就是九阙要迎接的妖皇！”
他声音暗含杀机，手中已然幻化出一条哔哔啵啵闪着电光的长鞭，直直朝白裳甩了过来。
于九阙手下逃脱之后，不曾想九阙未曾称皇，竟宣称欲立黑羽凤凰族后人为皇。
他伺机而动，专程于妖市守株待兔。
“疯了吧！”白裳手中斩荒剑将那长鞭劈开，蹙眉道：“我乃神族北荒荒主，白裳！与你妖族可一点不相干！”
近来，她隐隐察觉身体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当日在赤炎九华结界之中，若她是神族，法力当尽皆无用，可偏生她拼着浑身力量与蛟龙一战。
此间种种，俱透着怪异。
长鞭卷住斩荒剑剑身，候嗣冷冷看着她，“本座当年屠戮黑羽凤凰族，纵然你身上气息掩了大半，本座也依旧认得出！你的内丹！分明就是黑羽凤凰族的！”
“内丹？！”白裳挣开他的长鞭，蹙眉：“你说，我的内丹是……黑羽凤凰族的？”
候嗣乃妖皇，修为于妖族毋庸置疑，虽说败军之将，可一言一行，总不至于编制谎言诓骗于她。
可，她的内丹，什么时候变成了黑羽凤凰族的？
“砰——”
门骤然被踹开，一柄寒剑飞射而来，直直朝候嗣而去。
候嗣甩开长鞭，侧身躲开，脚下一踹将长剑给踹了回去。
“师傅！”凌光抓过长剑，瞥见落在地上的泛着紫电的长鞭，眸光一凝，抬头望着候嗣，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杀气。
即便过了六千年，他依旧记得候嗣这张脸。
脑子里想起喊打喊杀的声音，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妖宫之中，无数羽毛纷纷扬扬洒落天际。
他被母亲扔出妖界，妖宫沉寂在一片死寂之中，远远看着父亲似一团流火划过天空，消散了神魂。
候嗣看着他，眯着眼睛倏尔笑了：“想不到，当年还有只漏网之鱼，也罢，今日，便叫你们有来无回。”
他到要看看九阙，再从哪儿去找黑羽凤凰族的余孽？
妖皇之位，迟早他要夺回来。
白裳愣了下，猝然望向凌光，眸底闪过几分惊愕，“黑羽……凤凰族？”
她养在苍衡山六千多年的首徒，竟是……曾统领妖界的黑羽凤凰族后裔。
那她身上，为什么有凌光的内丹。
候嗣伸手凌空一抓，拽过长鞭朝凌光而去。
凌光吸了口气，眼底冰寒一片，长剑直直朝候嗣而去，“你当真以为，我还是任你欺凌的小妖么？！”
他压抑在心底的仇恨像是被掀起了滔天巨浪，汹涌着即将将他吞没。
两股力量相撞，悍然的力量顷刻间理当开，掀起的气浪将周围的摆设悉数震碎，白裳强忍着气血翻涌，手中斩荒剑一举朝候嗣刺了过去。
候嗣不敌，被震得后退几步，及至窗边才停下，唇角留出一丝血来，他死死盯着白裳和凌光，转身化作一道黑烟离去。
“你……是不是把内丹给我了？”白裳抬眸，抓住欲冲出窗外的凌光蹙眉道。
凌光抿唇，低低的“嗯”了一声。
“我……三千年前，”她隐隐有了猜测，吸了口气，死死盯着她，胸口微微起伏，一字一顿道：“就死了。”
凌光眸光闪烁，抿了抿唇，心底压下一块石头，几不可查的“嗯”了一声。
难怪，以神魂为祭，醒来时竟还在躯体之中。
“黑羽凤凰族的妖丹，传闻聚集神魂便可再生，果然不同寻常。”白裳眼眶温热，捂着胸口，她能感受那颗稍稍灼热的内丹，“难怪，你在我北荒六千多年，竟未曾摸到半分神位门槛……难怪，自三千年前开始，你就频频闭关……”
内丹恰似妖族修炼时的容器，聚集天地灵气，一旦没了内丹，修炼时便似漏斗。
凌光，凌光……
“师傅……”凌光上前将白裳拥住，“这些都是徒儿自愿的，只要师傅回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笑了笑，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你知道的，从你捡到我那一年，我的命都是你的。”
白裳心底震动，伸手扣住他的肩膀将人推开，目光定定的看着他道：“凌光，你的命是自己的。”
黑羽凤凰族当年被屠戮，与鸟族的恩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少年时苦苦修炼，闭关日益频繁，乃是山水宫中最天赋异禀之人，可却一朝将内丹给了她。
黑羽凤凰族的内丹意味着什么？妖皇皇位，报仇雪恨，统领妖族。
若未曾失去内丹，他当早早回了妖族，报仇雪恨了，岂会此时掣肘于候嗣。
更何况，失去内丹，谁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师傅，我……”凌光胸口涌动起一股难掩的激动，隐忍压抑着所有心思，面上笑道：“我愿意，对于我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我……”爱师傅啊……
白裳手指在凌光面前一挥，凌光脸上的笑意渐渐驱散，意识消散，身体缓缓滑到在地上。
她将倒下的凌光抱住，抬眸便见站在门口的元洛，冲他倏尔一笑，“洛洛，这回……该你帮帮我了……”
元洛扶着凌光放在床上，他抿了抿唇，心底压了块石头，一时之间喘不过气来。
白裳坐在床榻旁，伸手抚了抚凌光的脸，眼眶里热热道：“傻孩子，师傅有师傅要做的事情，你也有你要做的事情，候嗣不会放过你的，妖族，还等着你。”
她转过头冲元洛笑了笑，“动手吧。”
元洛抿了抿唇，“裳裳……”
他如何能再失去她一次呢？可偏偏，该是他动手。
“我不会死。”
白裳幻化出一柄匕首，“如果你不动手，我也可以自己来。”
剖丹之苦，似剖心之疼。
当年凌光为她受过的，也该她受。
元洛扣住她的手，五指渐渐握紧，心底似有刀尖划过，一刀一刀，刺骨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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