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煤山。
山崖上,站着三个女子。原是龙儿、阿珂还有阿琪。阿琪与阿珂摊开了掌心,手心里的骨灰随风而起,在空中消散。
这是她们能为师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十日前,台湾被清军攻占,郑克爽带着郑王府投降大清,台湾终于被收入大清版图之中。当时九难浑身浴血拦在阿珂与龙儿面前。
虽然浑身是血,但九难没有受伤。
只是心死。
阿珂没想到,九难拦住她们,是为了在最后的时机,用内力将龙儿的经脉续接打通。
九难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内力,好在无性命之虞,但她在最后竟自断命脉!
死前,她只说了三句话:
“大明,终是不复了……”
“阿琪,我死之后,你,你将我的骨灰,撒在煤山上……父皇在哪,长平,也去哪……”
“阿珂,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师父么……”
阿珂死死抓着她的手含泪点头,得了这话,九难便合眼去了。
“龙儿,我很难过。”阿珂看着在风中消散的灰,眼眶渐渐通红。养育她十几年,再有什么不是,世上除却龙儿,最亲的,依旧是师父。
“别难过。”龙儿将她揽入怀中,“或许她,真的去了她想去的地方了。”
自煤山上下来,阿琪便与阿珂道别,她说,十几年了,她一直跟着师父,如今师父不在了,她也无处可归,不若浪迹江湖,也算逍遥自在。
而后,龙儿与阿珂,便入宫去了。当时在台湾岛上,龙儿答应过建宁,返京后,处理了一切事务便入宫去见她。
有建宁给的金牌,入宫倒也顺利得很。方进了宫门,便有人迎着她们去了建宁所在的宫殿。
“太医,她怎么样?”寝宫之中,太医正在给龙儿把脉。
那老太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点喜意,随即俯首朝建宁道:“禀公主,上次您让老臣给这位姑娘配药,那药显然起了作用,不仅抑制住了她体内的豹胎易筋丸剧毒,还替她清了大部分毒素。”
“这个我也有所察觉。”龙儿接口道,“只是剩下的毒,怎么也无法逼出体内。”
“无妨无妨。”老太医捋着胡子笑道,“如今老臣与太医院诸位,已经研制出了解药,只要姑娘你服下解药,这毒定能清得干干净净。”
“太好了!”阿珂喜道。而建宁也松了口气,如今也算了了桩心事,那事不如向龙儿提一提。
她屏退旁人,向龙儿道:“龙儿,你今后有何打算?”
龙儿突然听她这么问,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摇摇头。
“那就先来我公主府可好?”建宁笑了,“如今大清江山渐稳,我也意属江湖,过些时候,打算带着方怡远游。”
“你与阿珂既无目的之地,不如与我二人同游?”
她上辈子活太累了。
这辈子,便乐游天下,补回来。
龙儿与阿珂相视一眼,道:“好!”
龙儿心中思量,如今九难方去,阿珂若能散心远游,开心起来,那就真是再好不过了。阿珂则是想得更单纯些,她与龙儿都是不识五谷的,跟着建宁,建宁有钱,不会饿死。
建宁见两人答应,便欢喜地吩咐了下去,命一众人等迁往了公主府。
当然,她若是知道阿珂把她当做了饭桶子钱袋子,不知该是作何感想。
一月后,南书房内。
“建宁,你当真要走?”康熙手中攥着一本书,眉头紧蹙。
“皇帝哥哥,你不是答应过建宁,平定了台湾,就让建宁出去玩嘛。”建宁上前揽住康熙的胳膊撒娇道,在哥哥面前,她依旧是不懂事的建宁公主,哪怕她现在头衔再大,威望再高。
“好好好,朕现在是管不住你了。”他还不是怕建宁出门在外遇到危险,“可要朕派些人手保护你?”
“当然不需要了,我这是微服私访,跟着一大波人多不方便哪!”建宁悄悄翻了个白眼道。
“好吧。”康熙无奈道。
“那建宁便去了。”建宁告退离开,走到宫门口,康熙叫住了她。
“建宁,记得常回来,莫让母后挂记。”
“建宁遵旨。”建宁回头道,“皇帝哥哥,也要做个好皇帝。”
康熙怔了怔,笑道:“那是自然!”待建宁离开,康熙低头翻开了手中的书,这是父皇托建宁带给他的《四十二章经》,书上只写着四个大字:永不加赋!
他有志于天下,也愿意做个好皇帝。可高处不胜寒,想起探子回报的,那个叫方怡的女子……
不错,他早已知晓了方怡的存在,毕竟只要在建宁宫内,她几乎不避讳对方怡的亲昵。甚至带着这个女子去了云南,去了五台山,连攻打台湾,都要随身带着。
康熙也会好奇,他是哥哥,更是帝王,公主身边突然多了这么个人物,还不得探查清楚么?
没想到结果是那样的。但他知道后,不知缘何,心中只是吃惊,并未大怒。也许是因为,当初建宁请求他赐衔宁怡时,眼中那份皇家人也许一生都无法拥有的岁月安然吧。
“皇上,您可是累了?”太监总管见康熙低头不语,上前问道。
康熙看了他身上的太监服一眼,眼神忽然莫测了起来。
“让冯锡范过来。”
半个时辰后,冯锡范进宫见驾。
“冯卿,你之前提的要求,朕应了。”康熙一边写着圣旨,匆匆扫了一眼跪在殿下的冯锡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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