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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参加宴会的人，围绕着洗手台凌乱的水渍讨论了老半天。
声音清晰，不断地从门外传来，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没打算走。
关小霜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度秒如年。
隔间不大，如果两个成年人面对面站着，只能勉勉强强转身。
不过江畔很快发现，转身也不太行。
除非他向后一把坐到马桶，否则只要对方有大幅度的动作，就会发现他的反应。
才这么想，他就感觉身前的关小霜正在小心翼翼的移动。然后被不小心碰到时，他又气又恼。
江畔倒吸一口气，真想直接跟她说：“命都给你。”
关小霜也察觉到了。所以原本想挪向马桶坐着的身子，变得越发地僵硬。
“你当真仗着师徒关系，以为我不敢动你是吗？”江畔恶狠狠地警告她，“别乱动。”
关小霜的头微微垂着，看不清什么表情。
她真是冤枉，弄到好像是故意挑衅似的。不过想归想，她也着实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整个人过分乖愣，乖得江畔的内心隐隐约约地渴望她能有一次违背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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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觉得，关小霜特别擅长玩123木头人。
蒙眼者在念“123”时，她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不挑起你的气血方刚不罢休。
可当说完后半句的“木头人”，摘下眼罩，她已经乖乖地蹲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特别遵守规则，完全找不到破绽。
果真让她不动就真不动了，江畔没理由地起来一阵空虚与落寞。
喉涩口干，冥冥之中总有个声音在呐喊：动啊，给我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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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缓缓向下，江畔发现关小霜的上衣浮现出一大片深色的水渍。
估计是刚才被水龙头“误伤”，没来得及处理渗进衣料了。
于是脑袋的废料被担心所填埋，他的眼底恢复了些许清明。
“关小霜。”双手撑墙，虚虚地将她禁锢在身前，但是实际两人的身子尽可能离得远。
说话时几乎凑到女生的耳边，“沾湿的外衣脱了，穿我这件。”
“？”
关小霜抬头。
可能是发丝也弄到了水的缘故，连带眼睛也跟着湿漉漉的。
江畔的语气温柔，有半哄半骗的味道，“听话，不然容易感冒。”
门外的人离开洗手台，分别走到他们隔壁的隔间。
借着高跟鞋走动的声响，江畔将马桶盖放下，双腿岔开坐在上面。
手则开始在解衬衫的纽扣。
一个两个三个…
关小霜就这么站在对面，眼神不知道往哪里看。
洗手间的光束斜斜地打下来，正好映着她的脸。
仿佛电影里的慢镜头。
周遭的环境虚化，唯独她被置于曝光灯之下。
别说任何一个表情变化，就连脸颊腮边的绒毛都难逃江畔的眼。
江畔似笑非笑，看样子享受这片刻的画面。
将衬衫内的打底衫脱出来后，他重新穿回衬衫，并将背包里被塞得皱巴巴的西装拿出来。
穿回去时候，还不忘自嘲地想：这么皱巴的衣服，可真是人生的高光时刻。随时走在引领潮流的典范。
沁冷的凉意，不着痕迹地撩拨皮肤，但江畔的注意力仍不在这里。
隔壁几个隔间的人陆续走出来，交流一阵，最后决定不去碰洗手台的水龙头，避免又一场悲剧。
江畔确定人都走光之后，说话的音量变得正常，“还愣着干什么，想准备感冒吗？”
“可是。”关小霜抱着他带有余温的衣服，表情有点难为情，“虽然我刚才也看了你的腹肌，按理说我也应该公平地，额…可是，我做不到。”
原来是这个。
江畔敛目，“……那我背过去闭眼。”
说罢便侧过身子，留给她一个背影。
关小霜也背向着他，其间不放心地用余光偷瞄。
江畔说到做到，全程闭眼。靠近内墙的嘴角拿捏着明显的笑意。
不过关小霜没看到。
在她的视线范围，江畔规矩而安静地等在一边。
头顶的三四根呆毛，不安分地立起。西装的褶皱，因为光线的问题增添了意外和谐的层次感。
就像是，唔…像一只，毛绒绒的大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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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酒店宴会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讲话。
江畔的打底衫，对关小霜来说相对宽松，再搭配一条贴身的针织裙，散发着随性的Chic味道。
而江畔这会儿则将西装脱下，丢到后车厢。自出来开始，嘴角的笑意也没停过。
直到将车子停在红绿灯路口，他才开口，郑重地告诉她一个消息，“我的车油不太够，估计送你回学校的半路就熄火了。”
关小霜毫不犹豫，“那我打车。”
“时间太晚，我只能将车子停在路边，陪你一起过去了。”
“然后你呢？”
“露宿街头。”
“……”
关小霜不相信，凑近主驾驶看剩余的油量。
燃油表的荧光指针，停在距离E处一格远的位置，他的话没骗人。
关小霜言简意赅，“那余下的里程够去哪里？”
酒店的话，她有带身份证。反正兼职的钱够多，开两间房绰绰有余。
江畔佯装：“我家。”
关小霜：“……”
这么凑巧，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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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就是江畔故意安排的。
上午过来的时候，他特意绕远路，把车油开得只够单程回家，和第二天开到油站加油，为的就是在晚上说出这句话。
见关小霜犹豫不决，他有板有眼地分析起现状，“家里有两个房间，不放心的话你可以上锁。”
“这么晚回去，身上还穿着男人的衣服，对你的影响不好。而且到时候要还衣服，如果我开车过去拿，又显得大张旗鼓了。”
关小霜：“……”
她没有应话，甚至想打岔江畔的说辞，挨个儿拎出漏洞。
穿着男人的衣服回去，跟夜不归宿相比哪个影响差点，嗯？
另外，上次舞会之夜，开着豪车布加迪上门堵人时，怎么不觉得高调，嗯？
现在才来扯这些理由，不会觉得有点…emmmm，有点什么来着。
关小霜抵住上颚，侧过身看着江畔。
路旁来往的车灯，打在他的侧颜，显得五官立体，线条清瘦。
眸子幽深明亮，恍惚间，关小霜似乎看到了他的某种期待。
竟然…跟自己的某些情愫产生了共鸣。
考虑到馒头的智能投喂器已经装满食物，能撑到明天上午。关小霜有些动摇。
尔后接着联想到在隔间浮现出来的大狼狗形象。
忠厚老实的毛绒绒。
她彻底叛变倒戈。
于是点点头，轻轻应道，“好，去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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