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后,他的眼底终于浮起了清澈的笑:“逼良为夫,小女匪。”
“压寨夫君,什么事?”
“为夫要亲你。”
……
寺庙中,圆润洪亮的钟声再次响起,深沉而清远,回旋在碧蓝的天空中,袅袅不绝,犹如世间男女最真挚的爱。
第二天我们便回到了久违的家。
短短三月,两个小宝贝又长高了一大截,都快要抱不动了。见爹爹和娘亲回家,两个孩子哇哇大哭,抱着我们怎么都不肯撒手。见他们如此,我悔得心口发痛,怪自己不该狠心出门。
没等我们将孩子哄好,婆婆传话说有事相商,让我们过去一趟。两个孩子此刻一秒也离不得我们,我和飞墨只得抱着孩子一同前去。
长青园中变化颇大,原先乱七八糟的野草芦苇等东西已经拔了,泥土全部翻新,园丁正在种百合。婆婆的变化更大,几月不见,她瘦了一圈,双颊深深地凹了下去,身体单薄得仿佛要被风吹走了似的。往常眉间那股傲气十足的笑意也没了踪影,只剩下眼底满满当当的担忧之色。
女儿随夫君一起征战,丈夫身在兵荒马乱之地,家中又情况百出。婆婆向来顺风顺水,如今遇到这么多情况,也真难为了她。
见面后,她没多说什么,吩咐开饭。
席间,婆婆和飞墨在大桌上谈论生意和明天出门的事宜。我屏退丫鬟,自己坐在小桌旁帮孩子夹菜。两个小家伙刚学会用筷子,像两只小猪似的,呼噜呼噜吃得很香,撒得桌子地上到处都是饭。一边吃还一边用眼睛瞥我,明显在向我讨奖赏。
“虽说有我照顾,孩子到底是离不开母亲的,小书,你以后少出门。”婆婆终于把目光投到了我身上。
不管怎样,婆婆一直将两个孩子照顾得很好。再说这次出门心中有愧,所以我乖乖地点了点头:“媳妇记住了。”
她又道:“这阵子我实在提不起精神,小书你替我掌几个月家如何?”
我愣了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扭头看着飞墨。
他也看着我,脸上满是鼓励的神色。
可我还是心里没底:“婆婆,怎么让我管家,不是有那么多……”
婆婆不耐地打断了我的话:“你是百里少夫人,这家早晚要传到你和墨墨手上,你得学。老太太身体不好,不能让她知道家中的事。”
……
吃过饭,婆婆去婶婶那诵经,我们留在长青园看园丁种花。
婆婆怎么会让我管家呢?府里的女眷多的是。难道危急时刻,只有我这个本家媳妇靠得住?这么说来,我在百里府挺重要的嘛。
“脸笑抽了,小人得志。”不远处响起了一道戏谑的语音。
抬头一看,飞墨一手抱着初阳,一手抱着沐玄,盯着我笑得灿若桃花。春天的阳光和煦清透,映在他黝黑的眼眸里,泛开了一道道令人心醉的清澈波纹。
我白了他一眼:“大胆,掌嘴,现在可是我管家。”
话才出口,初阳一个激灵,用黑葡萄般机灵的大眼睛委屈地剜了我一眼,小嘴一瘪,哇的一下哭出了声:“不打爹爹,娘亲,不打爹爹……”
一面哭还一面乱扯他爹爹的鬓角,以加强语气。
这下可把我心疼得够呛,急忙冲过去啵啵啵亲了他好几下:“乖乖乖不哭哦,娘亲不打爹爹哦。”
可他越哭越厉害,连小脸都涨红了。
见哥哥哭个没完,沐玄也不甘寂寞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手里的拨浪鼓敲他哥哥的头。
于是初阳哭得更厉害了。
于是沐玄加大了音量,想超过哥哥。
此起彼伏的哭声吵得人又气又好笑。
真不愧是某人的儿子,脾气和某人一样臭。
而身为罪魁祸首的某人一脸幸福状地看着两个嚎然大哭的孩子,笑得没心没肺。
我快气炸了,大声吼道:“别闲着,都是你惹的。”
“哦,要我帮忙?”
我有一种想扁他的冲动:“你这做老子的不管谁管?”
他笑得更加开心,把脸从两个孩子中间挤出来:“娘亲,香几个。”
“你索贿?”
“香几个,香几个他们就不哭了。”
“真的?”
“不信你香。”
反正没别的办法,就信他一次。这么一想,我捧住他的头,啵啵啵上啄了几下。
初阳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一幕,哭声渐渐小了下来。
爹爹挡在中间,沐玄敲不到哥哥,只好转敲他爹爹的头。可大概是因为他爹爹不为所动,敲起来没有征服感,所以他也慢慢压小了哭声。
飞墨得意洋洋:“娘亲,如何?”
“三个臭蛋。”我撇撇嘴,掏出手绢给儿子们搽脸。
飞墨开心地用下巴轮流扎着孩子们的小脸蛋,哼道:“臭蛋就臭蛋,反正有娘亲要。是不是,儿子,是不是?”
初阳沐玄终于破涕为笑,嘻嘻哈哈地躲着爸爸的胡子碴,两张小脸快乐得像刚刚绽放的金色太阳花。
看着调皮的父子三人,我情不自禁地想笑。春风带着特有的温煦,从我身边掠过,暖得让人心醉。
不管我付出了什么,有了这一刻,一切也都有了意义。
嬉闹间,飞墨道:“书儿,我明日寅时与肖师傅出门办事。这阵子,儿子和母亲,还有老太太,全辛苦你照顾了。”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出门,我会好好管家。”
说干就干,第二天刚送走飞墨,我便请冷姨和几位总管拿来了百里府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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