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略苦笑道:“不知者不怪。怪只怪在这世间,美好的东西总是不能长久。”
他的眼神,似乎随着细雨而迷蒙起来。
“方才那曲《春莺儿》,就是她教我的。”
杜凤微怔,道:“我还正在奇怪,江兄是永嘉人,怎么会弹奏这首武定、洪安一带的民谣。因为奶娘是武定人,所以我自幼便会吹奏这首曲子。难道、嫂夫人-----她是武定人不成?”
江文略面露惆怅,微微摇了摇头:“她是洪安人。”
“哦,那就难怪,洪安、武定本就只有一河之隔。”
江文略望着远处的小楼,声音也似掺了雨雾一般飘渺。
“她爹是洪安的秀才,从小把她当儿子一般教养。她五岁进学,七岁便有聪慧之名传于洪安,因为文章写得好,被她爹的同窗好友赏识。这位长辈是县里的学督,还突发奇想,让她在十四岁那年,冒充族兄之名去参加乡试,因为这学督负责搜身查验,所以她顺利进了考场。结果,她以乡试第一名的成绩,中了秀才。
“暴民杀死哀帝那年,她一个弱女子,埋葬了她娘,装扮成麻风病人,千里迢迢,穿过黑州和熹州这两座人间地狱,从洪安找到永嘉。才------”
他似是说不下去了,整个人象痴了一般,呆呆地望着雨雾中那座小楼。
杜凤默然听着,许久,轻声问:“后来呢?”
雨渐大,水珠哗哗地砸下来,天地间一片混沌。远处的小楼,也被这混沌吞没,只能隐隐看见小楼一角,无语地指向苍天。
江文略慢慢闭上双眼,声音带着几分疲倦:“后来-------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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