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傲赶到那新坟冢时,发现殷司竟然已经先一步到了。
他手中拿着一张纸,正全神贯注地读着上头的内容。他坐在一口乌木棺材上,棺材底下是翻起的新土,颜色更鲜。
“阿嗔呢?”云傲匆忙环视四周,这里是片梅林,坟冢位于其间,“你为何先来了?”
虽说已至正月,毕竟天寒,白梅的花儿竟然没有谢尽,还剩下许多。
微风徐徐,白梅的花瓣随之起舞。
一切都是那样祥和宁静。
殷司抬起头,眼神幽深地看着他,道:“鸦语令被启动了。我得到信号就来了,自然比你快。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晚了?”云傲奇怪地打量四周,又十分焦急,“是你的话,怎会晚?既然已经启动了,怎么会——”
“怎么会一点打斗痕迹都没有?”殷司看出了他的想法。
鸦语令启动,傀儡现身杀敌。就算那人有本事对付傀儡,傀儡毫无理智的攻击必然会留下痕迹,怎么可能像现在一样,完好无损?
见云傲愣住,殷司打了个响指,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化。
待到变化停止时,云傲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梅林早已是枯木百根,雪白的花瓣尽数落在千疮百孔的地上,污得什么颜色都看不清了。
地上有巨大的抓痕,以及刀劈斧凿的痕迹。似乎要撕裂整个大地。
坟冢的供桌已经被掀翻,蜡烛香纸以及新贡品散落一地,石碑只剩下一半,另一半已经化作了地上的碎块。
“是幻术。”殷司揉了揉眉心,道,“而且是很厉害的幻术。”
“阿嗔呢?你来的时候没见过她吗?”云傲心急如焚,“不对啊,你来得这么快,怎么…”
“我来的时候,只见到了这个,”殷司扬了扬手中的纸,“它被一根金簪子钉在棺材上。”
“上面是什么?”云傲稳了稳心神,问道。
“是阿霁写的,还有鸦语令。”殷司展开信纸,黄纸上有一个墨色的印记,还有几句话。
“鸦语令?”云傲觉得有些不妙,“那就是说,她身上…”
“对方的修为起码与我并肩。”殷司的神色十分凝重,“这样他才可能轻轻松松揭下鸦语令,还放在纸上还给我。”
“那…怎么办?”云傲十分忧心,“如今鸦语令虽然起效,可是即使是你,赶过来也是迟了。对方的行动太快了…现在我们什么信物都没有了…”
原以为鸦语令一发动,人便能找回;得,现在好了,鸦语令都没了。
“你看看。”殷司将纸递给云傲,“我确信这是她亲笔。”
“亲笔?”云傲冷笑,“我当初也以为那是姬青的亲笔,我才放了她去御宗。亲笔印鉴一概信不得。”
“你先看。”
云傲沉下一口气,接过来看了起来。
“阿雪,我很好。 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慌也慌过,姑且是我太胆小,婆婆妈妈,处理不好情绪。
你不要担心我,我们被前辈所救,我和孩子都很好,放心吧。
已经安全了。
最晚,天魔之战结束后我会回来,你一定会赢的。”
云傲上下察看几遍,抬首道:“如果真的,她安全了,那便好了…只是到底是哪位前辈有这个本事…”
“不对劲。”殷司打断了他的话,“这份文书不对劲。虽然笔迹一样,但是她平时不会这么说话。”
“你的意思是…这是假的?”云傲差点眼泪都出来了,“那她岂不是凶多吉少…”
“一定是她自己写的。”殷司重复着,一双凤目冷冷,“她想告诉我们些什么。”
“为什么?万一和姬青的一样…”
“就凭她提起我们的孩子。”殷司道,“如果是旁人代笔,定然不会提起。因为这孩子肉身未成,就算是玄罗在此,也根本无法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探知到。”
“那…她真的安全了吗?”云傲小心地问道。
“难说。”殷司将信纸叠好塞进袖子,“得请你凌风师姐过来。少盟主可愿跑这一遭?”
“我去请她,”云傲果断地说,“只要能找到阿嗔,跑十遭百遭又如何!”
一个时辰以前,千尘正躺在棺材里。
听得外头说话,即将到了。
她从头上拔了根最细小的簪子,轻轻刺破自己的手掌,沾取血液,为这又尖又细的武器淬毒。
她身上这件红嫁衣不合身。有些小,有些紧。她便用力扯开些,省得过一会儿影响她发挥。
她听得鞭炮声,唢呐锣鼓声,以及土块砸在棺材顶上的钝响,而这声音正变得越来越模糊。
终于,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千尘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等待着那个天杀的幕后黑手。真是苦心孤诣,利用了凡人的手段,无声无息便将她送来了这里…
什么人这般恨她?
不知过了多久,千尘感觉自己正慢慢上浮,棺材渐渐立起…千尘的神经绷得死死的,只等开棺。
被拔了牙的毒蛇还是毒蛇!
一旦在她面前露出破绽,便要用性命偿还这个错误!
千尘的嘴角勾起邪恶的微笑。
棺门落下,明亮的天光照进黑暗,眼前人让千尘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她喃喃道:“师…师兄?师兄…你…”
那不正是顾清连!
可这个顾清连神情古怪,眼神甚至有些阴毒…这绝对不是顾清连!
“你…你不是我师兄!你是谁?”千尘堪堪稳住心神,大声质问道。
“师父,您怎么这么快,便把我忘了?”顾清连仿佛一只将猎物逼进死角的狐狸,正狡诈而得意地看着她,“是我,王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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