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帮厨如果还活着，供词必然会和养猫小太监的话产生冲突。
而追猫小太监的证词，又是为顾瑾一家洗脱嫌疑的关键点，所以小帮厨必死。
反正小帮厨虽然不是此次投毒案的主谋，但能被冯管事收买，并胆子大到亲自去投毒，也绝对不无辜。
早点死了反倒是好事儿，省得被抓起来还要经受严刑拷打，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算是给了他一个痛快。
至于小帮厨的绝笔信，还有从冯管事房间里搜出来的信件，连冯管事和古雪澜这种脑子都能看出问题，缇督府又怎么可能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如果没有前面的铺垫，直接被皇家侍卫搜出了这两样东西，的确会如同冯管事所说的那样引人怀疑。
但督主此前已经做了许多诱导性的发言，可以说在场诸位，已经全都被带倒督主的节奏里了。
尤其是百里明辉，闻言便是顿时冷笑一声。
缇督府办事儿没那么蠢，哪能给人留下这么大一个把柄？
那可是能把他气得好长时间都吃不下饭的高手！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算督主那臭小子脑子被门挤了，也不可能做出这么傻缺的事儿。
而且‘破绽’越明显，百里明辉就越发怀疑，一定是有人想要借此案挑拨他和缇督府，以及顾家的关系了。
这个冯管事没准就是南疆细作，不然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死咬着顾家不放？
“哼。”百里明辉轻哼一声，对于自己英明神武的看穿了对方的伎俩，心中感到极为舒适。
不过百里明辉面上倒是不显，而是让人看不出情绪的摆了摆手。
“都安静。”
“朕说过，一切以证据为准，任何人的任何猜测，都具有极强的主观性，唯有证据不会说谎。”
“案件结果究竟如何，且看朕亲自审问！”
皇帝都开口了，冯管事自然不敢再嚎。
在场的诸位大臣和官员家眷们，也齐齐禁声，不敢耽误陛下办正事。
然后就听百里明辉道，“来人呐，去鉴定一下这几封信的笔迹，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另外，今日午时前后负责把守御膳房的那一队侍卫，都站出来说一说吧，究竟收了什么人的好处，在午时前后某段时间集体撤离了？”
百里明辉毕竟是皇帝，身体再虚弱，精神头再不济，那种多年居于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还是很强悍的。
仿佛有千斤重的目光，在那一排被单拎出来的侍卫身上轻飘飘一扫，就顿时压得人喘不过气。
“别想妄图蒙混过关，毕竟你们要知道，无论投毒案的幕后主使是谁，你们擅离职守这件事，都是板上钉钉的。”
“因为这一整天，选手们只有走流程那个时间段，是集体离开御膳房的。”
“并且只有御膳房没人，投毒者才可能有机可乘，你们正是那段时间的守卫，问题必然出在你们身上。”
“你们现在不说，朕早晚也能从其他人口中查出真相，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你们要是聪明的话，莫不如现在就从实招来，把你们知道的原原本本供出来。”
“朕保证，只要招供，绝不牵连你们的家人。”
“其实你们想当初收取好处的时候，肯定也是为了自己和家人能过得更好吧？朕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还打算替不相干的人遮掩吗？”
百里明辉这一手玩儿的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先语气严肃的把人唬住，趁着这批侍卫心虚紧张的时候，有所侧重的分析局势，给人一种逃无可逃的感觉。
然后在侍卫们濒临崩溃之前，又给了大家一个大大的希望，也就是祸不及家人的希望。
这个招数很好辨认，稍微懂点刑讯的人都能看得明白，但架不住就是好用。
尤其一个侍卫队人不少，人多就意味着心不齐，即便真有几个嘴硬骨头硬，打算一杠到底的，但更多的绝对是愿意吃甜枣的。
这不，几乎是百里明辉话音刚落，就有侍卫受不住承认了。
“陛下英明，属下有罪……属下收了御膳房冯管事的好处，的确在进入午时前后擅离职守了约莫一刻钟。”
“不过属下真的不知道冯管事竟然计划了投毒案，冯管事只说想做一点恶作剧，想给一个曾经的罪过他的选手的菜里下点黄连。”
“要是早知道冯管事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属下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还望陛下明鉴呐……”
而有了一个带头的，其余侍卫生怕招供晚了，自己家人会被连累，都纷纷跪地招供。
百里明辉缓缓点了点头，命人仔细记录侍卫们的供述。
等到侍卫们审讯完了，百里明辉又接着审问了同已死小帮厨平日走得比较近的一些人，确认了小帮厨午时前后那段时间，的确独自外出了，没人能证明去向。
厨艺大赛选手中那两家被猫儿粘粘偷了小鱼干的，自然也把粘粘曾经出没过御膳房的事证实了。
此外，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冯管事这次能大胆和魏大厨合作，足以说明他没少办这种坑人的事儿。
很多人见冯管事要倒霉了，都大着胆子把此前备受冯管事欺压的事情供了出来。
魏大厨还在御膳房的陈年旧事，也被扒了出来。
其中最多的就是魏大厨以前和冯管事狼狈为奸做的坏事，当然魏大厨当初被赶出御膳房的事，更是少不了要被拎出来的。
可以说有了这么多证词，冯管事、魏大厨和顾家二房的罪名完全可以证实了。
但冯管事倒是反而冷静下来了，因为他知道自己下场不会好，根本不在意这些，他只在意那几封信上的笔迹。
信无疑是假的，刚才那么短的时间内，绝对不可能诱人把他的笔迹模仿得那么像。
一定会有破绽的！
一定会！
然而冯管事显然低估了缇督卫的办事能力，百里明辉基本把该审的人都审完了，去验证笔迹的侍卫长也回来了。
“回陛下，经过属下等十人，以及几位书法方面颇有造诣的大人合力检查，信上的笔迹确认没有任何问题，的确分别为小帮厨和魏大厨亲笔所写。”
冯管事整个人都懵了，颓然跪坐在地。
这怎么可能呢？
可偏偏就可能了……
折腾了一白天加一晚上，百里明辉是真的没心力了，闻言一边暗暗松了口气，一边尽量维持威严的状态。
“既然如此，此案显然已经很明了了。”
“主谋魏忠良、冯管事、顾家二房，以及从犯侍卫一干人等，即刻起押入诏狱，等候定罪。”
“从犯杜帮厨已死，鉴于遗言有自首情节，特许从轻发落，不追究家属连带责任。”
“云公公、鹤公公、圆公公等人主动提供关键证词，以及被冤枉的状元红火锅店一家，全都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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