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砰——”
漆黑如墨的夜空中绽放着朵朵烟花，白裳转头望了望绚烂的夜空，忍不住笑道：“想不到，莲悅从库房里找到上次放剩下的烟花，还没坏，放起来还挺好看。”
院子里莲悅跟一群弟子正玩闹，她望着，倏然觉得仿佛已经过了许久了。
抬眸望了望凌光，曾经被她捡来的乌鸦精此刻已能独当一面，她倒了杯酒递给凌光道：“还没恭喜你，成为妖皇。”
“师傅……”凌光蹙了蹙眉。
白裳抬眸笑道：“凌光，无论是谁，在世上都有自己的位子，所谓在其位谋其政。我想，我的凌光往后千千万万年，都不会让为师失望。”
“或许你最开始时会彷徨，会犹豫，会害怕，会觉得孤独，但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握住凌光搁在桌子上的手，坚定道：“因为你是妖皇，所以你所承担的要比旁人多得多，可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就像师傅么？”凌光眼眶微热。
“师傅继任北荒荒主时，父君刚过世。他献祭之后，就没再跟我说过话了。”白裳喝了口酒，敛了敛眉笑道：“我少年时也是贪玩的性子，对北荒事物浑然不理，接手时惊慌失措了一番，但好在……你们陪着我都过来了……”
“师傅……”凌光咬着唇，反手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道：“如果我说，我不想离开师傅呢？你会不会，就不让我走了。”
“凌光，那不是你。”白裳顿了顿，笑道：“我的凌光是翱翔于九天们的凤凰，不是躲在鸟巢里的雏鸟。我的凌光是我最骄傲的弟子，他不会，也不能一生留在山水宫这个小地方……”
压抑在喉咙里快破口而出的话，倏尔像是被碾碎了，凌光眸光微闪，松开她的手。
他仰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喉咙里蔓延，他笑了笑道：“是，师傅。”
从来，他都不曾拒绝过她。
“涑河，你怎么处置的？”白裳好奇问。
将符华眼睛换了之后，莲悅将人安置在宫中将养，择日松下山历劫。
那涑河，既是凌光求的旨意，自当交给他处置。
“我将她送去了妖族的地下地狱。”凌光笑道：“她以后，再也不能出来害别人了。”
“砰——”
“砰——”
“砰——”
夜空中绚烂的烟花还在绽开，白裳喝了一顿酒，与凌光说了会儿话，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黑。
黑漆漆的一片。
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里掺杂着野兽的味道。
“师傅，你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啊！”白裳拍着门，字字句句急切慌乱的求道。
“吼——”
身后一双灯笼大的眼睛睁着，她惊恐的转身，那双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你……你别过来！”她浑身颤了颤，背后冷汗涔涔，朝后退了退。
她掐诀挥了挥手，周围几团火焰落入空中，顿时照亮了黑漆漆的屋子，却见一条巨大蛟龙张着血盆大口，龇牙咧嘴朝她扑过来。
那蛟龙浑身已紫黑色鳞片覆盖，边缘泛着暗金色的光。
退无可退，白裳拿着断云匕被吓得够呛，足尖一点一刀往蛟龙身上刺了上去。
熟料蛟龙嘴巴直直咬住她的手，疼痛传遍四肢百骸，白裳直觉手臂快废了。
紧接着，她被蛟龙甩在地上，那蛟龙像是玩玩具似的，摆动尾巴，鞭笞在她身上，将她甩到了墙壁上。
“噗——”
白裳贴着墙壁落下来，吐了口气，浑身快没了力气，摸索着断云匕扶着墙艰难的爬起来，眼底泛着点点泪光。
“师傅，快来救我……快放我出去啊……”
蛟龙又要冲过来，白裳双手捂着头，浑身颤了颤，意料中的疼痛没袭来，就听蛟龙痛苦的嘶吼了几声。
她战战兢兢的透过手臂望去，就见蛟龙在地上滚来滚去，一团红色的火焰在空中絮絮燃烧。
“想不到，这回来的，是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那声音带着几丝慵懒，低沉喑哑，暗含笑意。
“你是谁？”白裳察觉那团火焰没恶意，稍稍安心，可依旧警惕的握着匕首。
那火焰低低笑了声，“我叫廉九阙，在这锁妖塔里，我说了算。”
“你救了我？”
“不错。”
“你为什么救我？”
“情窦初开的小丫头啊，我是看你可怜啊！”
“我才不可怜呢！”
“不可怜么？你喜欢上自己师傅，可惜你师傅守着清规戒律，又是六界唯一的神尊。他为了他的声誉，拿着天下苍生的幌子，就要你断七情绝六欲，还妄图拔掉你的情根，你稍稍反抗，他就将人扔进了锁妖塔，让你静思己过。”
白裳闻言脸色一变，急急道：“你闭嘴！跟你没有关系！这是我跟我师傅的事情！”
“小丫头，你师傅明明自己动了心，却强迫你谨守清规，断情绝欲，你说，这算什么道理？”九阙笑得越发慵懒。
“我师傅才没有！他骂我，他还打了我二十大板，他说要将我丢下轮回道，让我去尝尝三灾九劫……”白裳眼眶一下子热了，眼泪不知怎的就落了下来，抱着膝盖蜷缩在地上道：“就因为我不妥协，我不改口，他都快杀了我……”
“你师傅就那德行，”九阙低声喃喃，似是可惜：“不过，我可以勉强帮帮你……”
“我才不要你帮！师傅总有一天会发现我长大了，不是闹着玩儿的……”
地面上咕噜噜滚了一颗红色的石头，落在白裳跟前，她揩了揩泪水，犹豫了下，捡起来问：“这是什么？”
“这是狐族的验心石，是狐王的血，加上情人的血泪融合成的，你问他爱不爱你，若验心石亮了，就是他爱你，如果不是，那就他待你没丝毫情意。”
“真的？”
“真的。”
白裳握着石头，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她靠在墙边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被人放在床榻上。
手臂上的伤口被清理完毕，就连衣服都换了。
她连犹豫都不曾，穿上鞋子就往沉珂居所去，觑见他在院子里舞剑，旁边还站着个女神仙，她刚要上前，就见沉珂收剑。
那女仙拿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白裳跨进去的脚步骤然凝固了，她眸光闪了闪，从怀里摸出验心石，喃喃自语道：“真的……是这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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