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长孙瑜喷了满口:“宝娘,你这等半老徐娘,也要我等怜惜么?”
宝娘一甩手帕,狠抛了个媚眼儿,故意捏着嗓子摇头摆尾道:“哎哟大官人儿,您没听过吗?女人四十一朵花——我年长是年长些,可这风情上面,绝不输人!要不,您今儿晚上试我一试?”
众人轰然大笑,起哄道:“正是,正是!瑜兄且试一试!”
那宝娘已年过四十,像她这样久在风月场所厮混的人儿,那衰催的岁月留在脸上的痕迹更是无情又深刻,只能施上厚厚的脂粉来遮掩一二。只施的太厚了,随便动一动便扑簌簌地往下掉,就算真的是风韵犹存半老徐娘,此刻哪里还有半点姿色可供人欣赏?却偏偏在这里卖弄风骚以身相许,仿似浑然不知自己的卖相已然是没人要的老货。
长孙瑜指着宝娘,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乃拼命捶着桌子跺脚道:“真要了我的命了!阿郦从哪里请来的你这等老鸨!”
宝娘吃吃笑道:“拿人钱财,与人做事。看诸位都是英雄好汉,宝娘自然是愿意——以身相许了!”说完整个身子都依偎进了长孙瑜怀里。
“噗!”坐在一旁的杜如晦不禁喷了口中刚饮下的一盏酒,笑道,“今晚这花酒,真是有趣”。
房玄龄早已目瞪口呆,愕然道:“不是说,女人四十豆腐渣么?!”
宇文士及哈哈大笑:“原来这豆腐渣,以身相许了便是一朵花!”
程咬金早笑得满地打滚,直扶着子衣叫道:“俺的娘哎!笑煞俺老程了!”
长孙瑜也已笑岔了气,无力推开这宝娘,只一厢笑一厢道:“阿郦呢?快叫阿郦来!他再不来,我们这班兄弟,都要笑死了。”
钱林应声道:“林儿这就去寻郦夫子。”
子衣亦笑得忍俊不禁,只道:“宝娘,你且放过我等,快些开始下面的曲目吧。”
宝娘这才从长孙瑜怀里款款起身,曼步向子衣扭来,发嗲的声音直让人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潇公子,要说这下面的曲目啊,还请您移步一叙。”
秦琼微微一笑,挡住了宝娘:“今晚,潇公子务必要在这里陪我等饮酒,半刻都不许离开。有何曲目,只管呈上来便是。”
宝娘望了秦琼一眼,有些悻悻地道:“也好。宝娘想,今夜这花酒既是在秦淮河边,露天席地,上有月华星光为灯,下有仙雾环绕,兼有梅林月季为衬,远可赏水波粼粼,近可观异国女子之乐舞,若无风月雅事,实在有负这良辰美景。不若请各位客官行令,或赋诗一首,或歌咏一词,由我们女儿国舞坊的美人儿们即兴奏乐为舞来应景,如何?”
众人一齐应道:“这倒是好主意!”
程咬金立刻摇头道:“不好不好!俺老程最怕这诗词歌赋,俺哪里会这个?”
子衣心下一动,笑道:“程大哥,无妨。就由小弟先行吹奏一曲,大哥来歌咏,便算作你我二人的,如何?”
程咬金瞪大了眼睛:“潇老弟,你确定俺老程会歌你这曲子?要是牡丹阁那曲儿,俺老程可是一个字都哼不出!”
子衣朗声一笑:“大哥尽管放心!子衣所吹之曲,在三军之中,尚无人能胜过大哥的歌喉。”
程咬金大喜:“好,俺中意!”
李世民困惑地转向李靖道:“咬金的歌咏之能,竟胜过三军?”
李靖微笑回道:“当年子衣随大军赴江南时,在军中曾时常吹奏一曲,其词豪迈,其意洒脱,为三军将士所钟爱,传唱甚广,尤为咬金所喜。咬金之音,粗犷雄壮,豪气冲天,与此曲甚为相得,是以无人能敌。”
“哦?” 李世民心下一沉,点头道:“原来是此曲。” 那人,是要用此曲来表明心迹么?
画舫之上,婉清与蜜姬、红玉、雨琴等人正在船头眺望梅林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清脆嘹亮的笛声,其声如玉,仿若大江奔流,无拘无束,隐约间豪气冲天。蜜姬疑惑道:“这是当年渭水河畔,唐军大营与突厥军队对峙时,那些军汉们醉酒放歌的曲儿么?”
未几,一个苍劲豪迈,粗犷浑厚的嗓音穿破夜空,伴着笛声意气洋洋地吼将起来: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蜜姬耸了耸鼻,掉头便回舫室大厅而去:“果然是程咬金那帮大老粗!如何也跑到这里来了?”
婉清、红玉、雨琴三人相视一笑,也随蜜姬转回大厅之中。
此时,又有几个男声随笛音高亢应和而起,豪情满满: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画舫上众人听来,乃是张公瑾、宇文士及、长孙瑜三人依次唱和,然到最后,却是一众粗汉们一齐放声高歌: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啦…啦………”
秀芳握着茶盏,细细聆听了一回,识出还有秦琼、房玄龄、杜如晦、李靖的声音,甚而,连当今天子李世民也在这里。这些人,在这个时候,聚在这里,那么,那个人,也在这里了!秀芳心头一颤,手中的茶盏便洒了几许。
君然望了望秀芳神色,心下叹了口气:那冤家果然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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